“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相爷!哎……相爷您醒醒……”
墨玉去扶,沈栖流掀开姚溪,与云舒慌忙而至,“快!快传府医!快点!”
墨玉掐上沈安士的人中,又替他拂胸顺气,没一会儿他倒慢慢清醒过来了。
“父亲……您怎么样了……”
沈安士指着一家子,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你们……你们是要气死我这老匹夫了……混账……你们都混账……”
“父亲息怒!”沈栖流跪下,“儿子处事不当,惹您动怒,愿受您责罚……”
“不……一切都是舒儿的错……父亲要怪便怪舒儿吧……不要迁怒大哥,大哥都是为了帮舒儿才……”
“少夫人且住口吧!”墨玉生出一丝鄙蔑,“相爷的身子本就不好,今日之事都是由你而起,你便少说两句别再惹他烦扰了!”
云舒咬住嘴唇,心中泛出丝缕的不甘心。
怎么说?拿着鸡毛当令箭,墨玉这么快便学得得心应手了。
沈栖流自然不平,“那墨玉夫人以为如何?是想代父亲如何处理今日之事?”
“我如何处理?有目共睹之事墨玉也不会颠倒黑白故意针对什么人,方才公主也说了,违戒该当如何大少爷还不清楚吗?”
“我自然清楚,不过父亲亦说了,舒儿好歹是半个主子身份要不同一些,是不适用于那般严厉的家法的!”
姚溪钻空子上前,“父亲与弟妹的母家交好,私下交情颇深,若父亲当真狠不下心从重处罚弟妹,稍稍减轻刑罚也无不妥,只要日后说出去能服众便可!”
“继母亲!儿媳斗胆,父亲大人身子不适,您便是当家主母,儿媳求您请出家法秉公处理,以正后府之风!”
墨玉面上有掩去称心的痕迹,“墨玉不敢承受公主如此重托,相爷在此,一切还凭相爷做主!”她转眸凑近沈安士,“您觉得如何了?此事不如推后再审吧……墨玉先陪您先回房……”
沈安士摆手,“无妨,缓了会儿已好多了……”
“舒儿……”
“是,父亲……”
“为父无心置你于难堪之地,然你若执意不肯言说苦衷,为父也只得对你施行家法了……否则众议难平你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云舒颔首,“是……舒儿敬听父亲的责罚。”
“父亲!不可!咱们不妨再查一查……”
“你住口!”沈安士劈头盖脸痛斥沈栖流,在云舒的印象中,这似是从未有过的,“方才你当众施暴之行为父暂且不与你较真,你记挂舒儿的心思为父知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妻房妾室,为父不想再看到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沈栖流袭来一股无力感,虽是不服还是噤了声。
记挂舒儿的心思?沈安士隐晦的话语在沈栖流的心上敲了一记警钟。
诸如此类的事,既指他为云舒变得言行无状,又可指他房中妻妾不知检点,步云舒后尘。
难道父亲已经看出了他对云舒……
“舒儿,你是少夫人尤要做府中女眷的表率,今日之事为父会从轻处罚,绝不会伤你性命。”
“舒儿多谢父亲疼爱。”
姚溪忍不住插言,“即便从轻也该杖责放妻,父亲大人是此意吗?”
“父亲!你该不会真的……”沈安士一个眼神又呵退了他。
“两家联姻岂能轻易放逐下堂,想必迟儿也是不会肯的。既原法是杖责三十,舒儿身子弱些只责二十便作罢吧!”
“父亲!区区二十下如何算刑罚,儿媳不服!儿媳不服!”
“你还有何不服?是否还要为父继续追究你毒打婢女,又侮辱舒儿的罪行?”
“这……”姚溪偏过面去目露怨恨,沈安士这般大事化小,她绝不甘随意妥协。
只是事情发展到此处,她再想强行判云舒入罪也难,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便错过了,实在是可惜啊!
“你们对为父这般处置,还没有异议?”四周一片寂静,只剩沈栖流与姚溪各自不甘心的沉叹。“既都服了,那便吩咐下去,即刻行刑!”
……
刑堂背阳常年不见光,云舒方进入便与身后众人一同蹙紧了眉。
从未想过,敏柔才从这儿半死不活的出去,她又进来了,一转念的任性招来这许多无妄之灾,她连埋怨的权利也不配有。也许……这就是命数吧,该来的逃也逃不掉。
里头黑乎乎的,到处布满了刑具,刑堂后头是几间牢房弥漫着缕缕酸臭味儿,姚溪死死捂住口鼻简直要被这里头的环境折磨吐了。
该死,要不是不愿错过云舒受罚的绝妙景致,她怎会轻易踏足这种鬼地方!
沈安士也够呛,预备速战速决,“来人,少夫人犯了女诫,立即杖责二十。”
“是。”
出现几个府人,穿着打扮与方才押解敏柔的是同一波人。
“少夫人请!”
展现于云舒面前的是一方血污横流的空地,她一眼便注意到上头有几处血迹未干透,较之陈旧之迹显得格外嫣红,远远望去,就着微弱的烛火反射出腥亮的光,云舒咬上伤口斑驳的唇,从容跪下。
这是她由着自己的心,任意妄为的代价。
“行刑!”
沈安士一声令下,姚溪伸长了脖子痛快异常,恨不得将双眼贴到云舒身上。
而沈栖流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疼痛的视线,在心中絮絮唤了“舒儿”无数遍。
有成年男子手臂那样粗的棍子,握在那些野蛮人手中尤显他们的粗俗,也更衬云舒的纤弱,二十棍下去,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免不了要卧床煎熬数十天,她难道一点儿也不怕吗?
不!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可是……脑海里都是他啊,都是他那冷漠不惊的俊美相貌,空有一个夫妻的名义,内里是想爱不敢爱,疼痛还要极力隐忍的绝望境地。
应该的……
他说的对,应该的啊……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手起杖落,木棍责打在腰部立刻生出冷木与皮肉相互撕扯的浊音!
好痛!
仅一记,云舒便痛得将唇咬出了新伤,可她没有喊出声儿来也没有流泪,越是疼痛,脑中那张面孔便越是清晰可见。
心房频发不规则却猛烈的跳动感,紧紧缠绕在她每一次急促的喘息声中。
受完这些,她欠他的也足够还清了吧!
“继续打!”
府人见云舒绝美的小脸儿上满是倔强,宁是咬破口唇也不肯哼出一声儿,无疑是动了恻隐之心。
“你们几个贱奴才没听见父亲的话吗!快打啊!”姚溪窜出来急不可耐,更意图近距离欣赏云舒那吃痛倒地的狼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