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难拗的倔强品性,与那风风火火的二少爷一个德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少女的体态本该温顺和婉然她偏偏还要掺杂一些老爷们的暴躁在里头,颜景泽数度无可奈何,仿佛这个世上最拿她没有办法。
他的心痛与她的羞赧一样,无论失控浮现多少次都避免不了自身的慌乱,眼波传递的那一瞬颜景泽乖乖认命。
姚澈,你这是给我找了一个什么差事啊。
他低首浅笑,惹她嫣娆簇目,“如果哪一日由他发现,你再摆出这副模样应当也能求得他的饶恕吧?”
云舒吸吸鼻子:“若真如此……我也希望……是在事情了结以后……”稍稍挪动,立时痛楚加剧。
“大计得成我亦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的参与无论如何也是间接帮了我,所以……何苦还要致歉呢?”
她蹙眉强忍疼痛,“因为……我有预感……往后艰难险阻……无你不可……”
“……”
前方荆棘成林,越艰险越难排除性命之忧。难以想象身处龙潭虎穴的云舒若失了颜景泽的庇护,将会落入何等九死一生的境地。
“是吗……”
难得得到她的认可,颜景泽却没了回应。
许是再度意识到什么,陷得越深煎熬越甚,他不是姚澈,绝不会缺乏最基本的自制力。
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倒映的是她也是他自己。
……
一张药方还没开到全,沈栖流匆匆而返。
他将纸递给沈栖流,“府医老眼昏花,请大少爷务必寻信得过之人采药熬制。”
“是,我早有此意。”
趁着丫鬟为云舒更衣,沈栖流派去拿药煎煮的奴才让人截在了半道上。
当他垂头丧气的被带回时,二人皆一讶:“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药房……”
“所患何病尚未明了,怎容一个外人随意施医布药?”
沈栖流乍闻此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贱人,看来你是忘了我提醒你的那些话了?”
“你所提醒的什么话啊?”
沈安士的声音由远及近,沈栖流眸色突变,立刻掩去阴狠,“父……父亲,您怎么来了……”
“沈大人好。”
沈安士扫了一眼颜景泽,又继续审视沈栖流,“为父在问你话?你提醒她什么了?”
“这……父亲,儿子……儿子只是警告那疯妇勿要口不择言,任性言语侮辱府里的客人。”
“是吗?颜院判救过为父的命,又屡次医好舒儿的怪症,合该是得府人恭敬待之的贵客。”
颜景泽听这话褒贬不明,笑道:“沈大人言重,在下能以拙劣伎俩消除各位贵人的病痛,实乃在下的荣幸。”
“颜院判是医者仁心,凡事亲力亲为不嫌繁琐,不过有时难免勤务太甚,落到旁人眼中反而成了不懂避嫌的行为。”
“父亲!您怎么……”
“沈大人说的是。”颜景泽泰然不惊,倒显得沈栖流失态,“在下愚笨,自认为在行医处事方面恪守本分,不知是何人眼拙妄议,操心太过曲解了在下的善意?”
“流言蜚语从来只有终结辨不清起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想来不会有人无端针对于你吧。”
“沈大人思虑的极对,不过在下除了为自身分辨一二,还想说一句,流言止于智者,越是浅薄无知的人便越容易被流言蛊惑。”
姚溪眉毛一竖,“颜景泽!你竟敢说父……”
”在下相信沈大人深明大义,又对事事洞若观火,是绝不会受那些小人的怂恿的。”颜景泽面不改色打断姚溪的训斥,自然惹姚溪暴跳如雷。
“你大胆!你说谁是小人!”
沈栖流鄙夷,“颜院判未曾指名道姓说是某一个人,若谁急着应话,谁便是心虚继而恼羞成怒呗……”
“沈栖流!”
“住口!”沈安士一呵,“我来此不是听你们空口白话的瞎争论的!溪儿,你既向为父指认院判大人与舒儿有奸情,便拿出证据来!”
“什么!”沈栖流迅速发声,“舒……弟妹怎么会有奸情呢!父亲,您万不可听这疯妇胡言乱语,损害她与小迟的颜面!”
沈安士沉眸打量他,“奸情还未敲定又事不关你,你这么情急作甚?”
“我……”
“大少爷是世家的嫡长子,理应忧心家族中任何琐事,沈大人又一向对其寄予厚望,父子连心,这点子慈心想必也是从您那传承过来的。”
沈栖流心怀感愧的看向颜景泽,今日他帮助自己可不是第一回了。
沈安士张了张嘴,最终没生出反驳的话。
好个能说会道又临危不乱的院判大人,自己被旁人污蔑不慌也罢了,还有功夫替别人解围?
“废话少说!你休要调转话题扰乱父亲大人的判断!”姚溪坐不住了。
“那好吧……敢问公主您的话题便是指证在下与少夫人有私情?”
姚溪抛出一记白眼,“那是自然,弟妹夜半不归之事到现在还是不清不楚,她那般嘴硬不肯对父亲坦白,又宁受杖责不欲分辨,定是为了包庇自己的奸夫!”
“哦……在下倒不知自己原有这么大本事呢。”
“你少装蒜了!别以为在这胡乱扯上两句,便能叫众人信了你的清白!”
“身正不畏邪,在下与少夫人光明磊落,互为可证,也不屑叫一两心术不正之人信服。”
“你!”姚溪狂妄却不具资本,眼瞧着被颜景泽挤兑至无言,连忙捧到沈安士跟前跪下,“父亲大人!颜景泽巧言令色意在与儿媳作对,儿媳请求您拿出家主之风,为儿媳做主!”
“切……”沈栖流轻嗤,对她那副愚蠢模样实在是瞧不上。
沈安士轻咳一声,“此事由你告发,自该由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所谓的奸夫在此,如若你的证据能使他俯首认罪,为父自会为你做主!”
“是!儿媳多谢父亲疼爱。”她起身,走向颜景泽近身,“父亲……儿媳要拿出的第一个证据便在颜景泽的身上!”
“疯妇!你做什么!”
沈栖流冷眼怒视,只见姚溪荒唐捏上颜景泽的手,随后扬起示于众人眼前,“请在场诸位看仔细了,颜景泽口口声声说与弟妹没有奸情,可他这手上戴着的,却是与之如假包换的定情信物!”
在场之人包括仆从的视线都聚集到颜景泽的手上,这位颜院判生来不喜与人接触过密大伙都有所耳闻,所以瞧见他一袭白手套覆手,确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