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寒眼神冷冷盯着他，脸色很黑，要不是这人是已故封大将军在世上的唯一后代，他真是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封临将手中的公文随手一扔，然后笑眯眯说道：“我当然相信三王爷，你一定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说大话，来诓骗我一介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亲无故的流浪人。”
“不过”，他将双腿放下来，站起身来眼神犀利盯着他，“穆千秋不会让你翻案成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人就在京城内，只要他一声令下，你恐怕危已。”
穆千寒声音淬了寒冰，说话就是扑面而来的寒气。
“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消息？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封临走过去，略微弯腰，低下头，嘴角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压低声音说道：“穆千秋打算万寿节，你进宫贺礼时除掉你。”
“你是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已经秘密调回不少一流高手，还暗中重金请来几位顶尖高手。”
说着，他微微抬头，观察着他的神情，可惜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的冰块脸，似乎这个消息他早已知道。
真是无趣！怪不得小颜颜不喜欢他。
穆千寒早就猜到他会对自己不利，只是没想到这般迫切，后天就是万寿节，还真是打算让自己措不及防。
见他也不说话，封临继续说道：“我都告诉你消息，万寿节你可别去了。既然他不仁不义，你何不拿着你的虎符调兵遣将，拉穆千秋那笑面虎下台。”
他摸摸下巴，“我觉得你当皇帝一定比他当的好。冰块脸那也比两面三刀的笑面虎强多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的，不悦道：“我说，我说了那么多，你就不能开口说两句。”
穆千寒转头，阴沉的表情盯着他，冷冷出声，“闭嘴！”
为臣者，岂能起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是为不忠，对天启国的不忠。
为将者，他很清楚一旦天启国出现内乱，一直想在天启国上狠狠咬一口肥肉的天凰国肯定会趁机发起进攻，边关数十万百姓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他镇守边关十年，了解过边关百姓淳朴善良，他怎么能弃他们的生命于不顾。
穆千秋或者不算好人，但不能算昏君。手段是狠辣无情，可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够狠，才坐上那高位，并且稳定着自己的地位。
扳倒左相已经让朝中格局动荡，他难道还要再添一把火，让天启国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
他不能！如果是乱世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太平盛世，百姓都安居乐业。
看出他的想法，封临嘁了一声，“切，不愧是我爷爷教出来的，一样的愚忠。愚忠可没好下场，你不动手，他就会动手。”
身子退后，又坐回椅子上，自嘲着，“你不听劝死了，可别说是为我封家翻案而死，我封家承受不起。”
穆千寒从边关回来，让一直熄灭复仇火焰的封临看到希望，所以来到京城，故意接触他。
很多人都怕他怕到要死，因死在他手上的敌人太多太多，数不过来。只有他手下的六曲部知道穆千寒是重情重义的将军，镇守边关十年，从来没出现叛乱的情况。
只是脾气比较糟糕，经常臭着一张脸，还要面子，自尊心强得很。
还以为能策反成功，哪曾想到又是个不开窍的。
封临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五年前，有人在封家搜到通敌的信件，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细作承认封家勾结敌军，意图谋反。
明显的栽赃，那狗皇帝一道圣旨就要灭封家满门，没有株连九族，美名其曰看在封老将军为天启国立功无数的面上。
父亲劝爷爷离开，爷爷不肯走。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身躯笔直立在那里，让所有人都不许走。
“我们若是逃了，那便是坐实了罪名。我封家世世代代都是忠将之家，断不能让别人戳着脊梁骨，苟延残喘活下去！”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的好，让人恨不得拍案叫绝。
然后呢，让他想想，被执行圣旨的禁军统领一刀刺入胸口，坚挺的身子最终还是倒下。
接下来便是一场屠杀，封家人齐齐站着，没有求饶的，没有哭喊的，哪怕长刀捅进身体也没有叫出声。
满地的尸体，血液浸染整片土地，耳边却是禁卫军的嘲笑声。
当时只有十六岁的他很不解，他木然站在那里被禁卫军砍了两刀，身子也随之倒下。
他不明白，所谓忠义，所谓君臣，难道不是错的也要接受？！
他们封家多少儿郎战死沙场，结果最后落得背负谋反的罪名被灭门。
身上的血液不停流出来，眉头那一刀让他的头骨都露出来，他感知不到疼痛，只觉得全身冰冷无比，像浸在寒潭内，慢慢坠入，感受自己的生命流逝。
鲜红的血液遮掩他的眸子，入目都是一片血红，一如那日封家的土地。
想着想着，他突然嗤笑起来。
双腿再次架在书桌上，身子歪斜，冷不丁道：“你家有耗子在墙角偷听，你也不抓抓。”
话还没落，椅子上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嘭！”
抬头，屋顶被他一脚踢出个大窟窿，手中拎着一个人下来，狠狠扔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春香感受到那股刺骨寒冷的注视，俏脸一白，身子瑟瑟发抖，抬头便已泪水涟涟。
哭腔着，“王爷——”
这一声，似乎带着说不尽的委屈。
封临怀抱着手，摇着头，“啧啧啧，哭得真美，看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穆千寒，你不动心，我都快动心了。”
穆千寒蹲下身，大手抚摸着上她的脸颊，移到她的脖子处摩擦，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笑起来，“说吧，皇兄让你监视本王，这些天都汇报哪里内容。”
他笑起来是皮笑肉不笑，很挑战人的心理极限，眼底阴森冰寒一片，“待在王府多年，你应该了解本王耐心不好。”
春香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她很清楚脖子处的大手很容易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她不想死！圣上答应她，只要她完成任务，等穆千寒死了，她就能入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