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鹫猛地睁开眼,惊恐地打量着四周。他发现,自己此时所在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
房间的布局很是高档,但绝对不是酒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伴随着酒精。
这是哪?
忽的,周灵鹫感觉到了更恐怖的事情,自己过去的记忆,在顷刻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隐约记得的,是一个名字——周灵鹫。
“周灵鹫……”他急忙在屋内开始找寻,自抽屉里找到纸笔,写下了这个名字,生怕等会儿又忘记了。
他静静地看着纸上的名字,陷入沉思。
怎么回事?
自己失忆了?
过了一会儿,门忽而被人推开,周灵鹫顿时惊慌了,脑海中瞬间闪现出无数的恐怖的场景。还来不及回到床上,就看见有人进来了。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手里还拿着药水之类的东西。
见到周灵鹫醒来,女人先是诧异,随后显得欣喜。
“你醒了!”她说道:“太好了,我马上去通知医生。”
医生?医院!
那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护士。
眼见护士要离去,周灵鹫急忙将其喊住:“等一下!我问你,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这里是哪里?”
护士先是一错愕,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海市最大的医院,你一个多星期前浑身是血的被送了进来,你……都不知道?”
周灵鹫迷茫地摇摇头。
“我现在叫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护士急忙出去,周灵鹫怔在原地,不知应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医生跟着护士进来了。
“你醒了,身体好点了吗?”医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微笑地看着周灵鹫。但周灵鹫却是防备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智力没有问题,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太轻易相信一个人。
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来说,一切听之任之——何其恐怖。
见周灵鹫不做声,医生主动上前一步,周灵鹫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开躲避。医生被他的动作怔住,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
“你没事吧?”
“我到底怎么了?”周灵鹫看着医生,一边思索,一边询问。
医生或许是之前已经从护士那里听说了,所以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甚至很能理解周灵鹫的反应。
“一个多星期前,你被送到我们医院,我记得应该是出了车祸,浑身是血。至于你到底怎么样了,还要检查了才能知道。”医生说着走到了周灵鹫面前。
周灵鹫急忙推开躲避,不信任地看着医生。
医生一怔,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说道:“其实我能够理解你,一个人突然忘记了全部,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但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看看你的胸腹部,是不是有两道手术刀口。”
周灵鹫听了这话,也顾不得有一个女性在场,急忙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的确,在胸口,以及左腹部上,真的有两道长长的刀口。
他开始相信起了这个医生。
“我现在为你检查。”
医生看着周灵鹫说道。
周灵鹫点点头,躺在了床上,任由医生摆布,像是一块猪肉。内心多少是屈辱的,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人,像是木偶,被人玩弄。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我弄痛你了吗?”医生问道。
“不……是我的问题。”
医生不再说话,开始继续为周灵鹫检查。很快,便作完了一整套。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你的失忆……可能是心理创伤导致,也可能是因为受伤以至于大脑组织受到压迫。具体的,还要做一个更加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医生说道。
周灵鹫的五官顿时扭曲了。
“那……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这个……”医生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也许很快,也许不一定。”
这种公式化的回答让周灵鹫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了。记忆代表着过去,人如果没有过去,只会生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
见周灵鹫不说话,医生仿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于是语气变得安慰起来:“我现在先去通知你的父母,你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态。”
父母?周灵鹫内心顿时疑惑,自己有父母?忽的又觉得可笑,是了,便是孤儿,不也是有亲生父母的吗?
可是对于父母两个字,周灵鹫的记忆也是残缺的,或说,他根本想不起,到底谁是自己的父母。
正惶惑,一对中年男女就走了进来。男人看上去还好,强自镇定,可女人一见到周灵鹫,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吓死妈妈了,吓死妈妈了。”紧接着,女人又向身边的男人埋怨起来:“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他买车,为什么要给他买车?”
“好了,灵鹫现在也没事了,你也不要哭了。”男人说道。
周灵鹫木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和自己无关一样。脑海中拼命地找寻着眼前两个人的痕迹,但却是一片的空白。
“医生,”男人安慰好身边的女人后,看向医生说道:“我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听得这话,医生顿时显得为难起来:“这……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男人是何等精明?瞬间捕捉到了医生眼神中存在的异样情绪,不由得问道:“我儿子出了什么事了?”
“他失忆了!”
男人顿时面色苍白,女人先是一怔,旋即再度啼哭。周灵鹫静静地看着两人。他们脸上的关心,伤心,皆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偏偏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们……”周灵鹫看着他们说道:“是我的父母?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男人听了这话,神色微微一变,后再度逼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父亲。”他说。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当,等同白说:“你叫周灵鹫,我叫周天云,是一个公司老板,你是我的独子。”
周天云细细诉说起了关于周灵鹫的过往,自小时候起。从周天云嘴里,周灵鹫知道,自己的母亲叫做张薇薇,是一个豪门阔太太,而自己则是一个十足的富二代。
但和一般的那些富二代是不同的,周灵鹫从不胡闹,自小就很听话,成绩更是优异。总而言之,是一个十足的乖孩子。
周天云说话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假装,但周灵鹫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眼看着眼前两人的举止,周灵鹫更是慌张了。他拼了命的要自己想起来,可越想,越头疼,甚至有些莫名的狂躁起来。
“啊……”周灵鹫突然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儿子!”张薇薇眼见周灵鹫这幅举止,顿时慌张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走过去,欲要将他扶起。但却被周灵鹫一把推开。
“疼……”周灵鹫感到大脑一阵疼痛,忽的,他开始发狂似的尖叫。紧接着,意识模糊了,昏迷过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医生在说镇定剂。
尔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