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落有些激动地展开信件,一字一字看下去,本是笑着的容颜慢慢变成惊慌。
一旁的穆大娘看她神情怪异,急忙抱着盼儿上前看了看苏千落手中的信件,然后她也是一脸诧异。
“怎么会这样?”
信中说御国皇帝明御扬病故,举国大丧,太子明景言继承皇位,御亲王容儿自请前往黄帝陵守孝三年。
苏千落摇了摇头,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只觉得其中定有误传。
“福云,收拾行囊,是时候回御国了。”
苏千落眼神迷离,转眼看了看穆大娘怀中的明盼儿。
“盼儿,娘亲带你回家找爹爹,好不好?”
明盼儿已经三岁有余了,那折骨之症也好了十之八九,苏千落如此果断的决定回去寻找明御扬,也是因为已经放心在此时带盼儿离开,只是自明盼儿记事以来脑海中便没有爹爹的印象,此时苏千落这般询问她她也什么都不懂,但只要有娘亲的地方她都愿意去,欣然对苏千落点了点头。
为明盼儿洗了最后一次药浴之后,福云也已经将所有东西收拾好,苏千落提笔写了一封信留给明婼,毕竟在此叨扰两年,离开之时还是该同她说一声的。
明盼儿得知能去山谷之外的地方,整日十分开心,可苏千落却高兴不起来,那消息对她来说实在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此时的御国皇宫中,放眼看去尽是白绸飘飞,乾清宫中哀乐长鸣。
明御扬已经下葬半月,只是明景言要求丧事延期,定要为他父皇好好送行。御书房中,明景言坐于书案之后批改奏折,殿前却跪了不少大臣,他们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请太子殿下尽快举行登基大典!”
“本太子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多说,皇弟为父皇守陵三年,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三个月的孝道是必须尽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三思啊!”
满地的大臣皆是痛心疾首的目光,明景言冷冷的看着他们,是不是登基大典一国,便是要选妃选嫔?真是一群无心之人。
“难道你们认为,本太子不做上这皇位,便不可处理朝中政事?”
他此话一出,再无大臣敢出声,他冷笑低头继续批看奏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告退吧。”
尽管他不愿从明御扬离开的悲伤之中走出来,但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停止转动,三个月,也不过是短短一瞬,明景言吩咐众人,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出了必要的祭天仪式和百官朝拜,其他的能免去的一切都免去。
大典之后便是去皇陵祭拜,容儿自从前往皇陵为明御扬守墓之后便再也没同明景言见过面,本只是两个十岁的孩童,见面之时却都带着尘世的沧桑。
“容儿,父皇没有留下诏书,我虽身为太子,但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更疼爱的是你,你向来比我要聪明,这皇位该是由你来坐。”
长廊之中,明景言站在容儿身边,他比容儿要高一些,此时低着眼眸看着容儿。他想要像父皇年轻时那般征战沙场,而且,他并不是明御扬的孩子,这皇位,本就该属于容儿的。
“皇兄,有些事情你应该要知道,但你相信我,父皇和母妃没有将真相告诉你,是想要保护你。”
这两年通过顺风耳收集来的信息让容儿知道了当年的一切,他眼中也有些不忍,那些残忍的事实,不知明景言能不能承受。
明景言满脸疑惑,等着容儿开口。
“这皇位本就该是你的,当年你生父明御珏昏庸无道,父皇为保大御江山便将他从皇位上拉了下来,不想他却私通敌国同父皇争斗,最后自然是父皇赢了,你生父自绝之前,将你托付给了父皇。”
明景言微微张着嘴角,似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震惊一般,摇着头往后退。
他自然知道明御珏是谁,那般昏庸无道之人,怎么会是他生父?
那天,明景言在明御扬衣冠冢前坐了许久,眼中心中满是苦涩。
明家的天下是明御扬守下来的,而他的亲生父亲,除了享受明御扬千辛万苦守下来的江山和给了他性命之外,什么都没有做。最后明御扬还将皇位留给他,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他还有什么埋怨之语可说?
有的事情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皇兄,回去吧,替父皇守护好这大御的江山,我和母妃会一直在你身边。”
给了他足够冷静的时间,容儿来到陵前在他身旁同他并肩坐下。明景言靠在他背上,像幼时常玩的那般,只是此时他脸上的不是欢笑,而是寂静无声的悲痛。
苏千落回国之前便已经传了信件到顺风耳,才进了御国边城之后就发现顾念七和星沉等人早已在边城的顺风楼里等待她回来。
众人自然是相见十分开心,顾念七更是抱着盼儿不肯撒手。
“这小模样,像极了幼时的容儿,说起容儿,你两年多没见他,这小子如今长得比我还高些!”
云汐也在一旁点头应和,明景言和容儿同两年前确实已经不一样,如今都是大人了。苏千落看着众人,两年背井离乡的生活让她在此时红了眼眶,她终于回来了,可是,她最想见的人却不在这里。
“阿扬,阿扬为何没来见我?可是政事繁忙?还是我的信件还没有送到皇宫,他那般日夜劳苦,会不会没看到我给他写的信……”
相聚本是其乐融融,但苏千落问起明御扬的事情时,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能神色各异的看着她,半响,她明亮的眼眸也渐渐暗了下来。
最后还是云汐沉沉开了口。
“皇上死讯传出来之前,确实身体已经极其虚弱,一整日里有大半日都是在床上昏睡。他身体虚弱并非是意外,确实是多年来的劳心劳神所致,但奇怪的是,整个皇宫之中找不到皇上的尸首,他那般虚弱,是走不出皇宫的,顺风楼也查不出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