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落没有想到她风尘仆仆赶到这里会受到明御扬的冷眼相待,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心中委屈,面上却不愿搭理明御扬,但看见他没中毒也没受伤,之前一直悬着的心还是落了下来。
明御扬才离开苏千落的帐篷就忍不住回头看,他自然也是极想念苏千落的,只是欣喜过后便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当时明景言那边传了密信过来,说是苏千落独自一人前来边关寻他,他第一想到的不是能有苏千落陪伴在身侧的欣喜,而是她不顾自己安危贸然前来,她这般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他如何能不生气?
这些他没有同苏千落说,只是曾经他就说过,她的安危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如今她还这般任性,他若再不拿出冷色来对她,只怕下次她还是会这般。
几天下来,苏千落自己生着闷气,也不去主营寻明御扬,有时想要同僧侣外出采药也会被侍卫拦住,众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战青对外只说她是皇城过来的大夫,所以见她有这般待遇,都不大同她说话,她一个人在营中甚是无聊。
南峪国发现那种毒药在战争中极其有用,而明御扬的军队抵御不了这样的药物,便在御军小败几次之后还是继续乘胜追击,带回来的伤员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毒素深入体内而不治身亡,慢慢的,御军人数已经越来越少。
明御扬整日劳心此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望苏千落,只是有时路过她的帐篷之时,会放慢脚步,不经意的往营帐之内看一眼,但大多是看不见的,苏千落更多的时间是在侍卫营中为伤兵处理伤口。
这次所接触到南峪用的毒药,苏千落觉得有些熟悉,但无论如何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关于此毒的解药她也是丝毫没有头绪,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去配制,只是那些药她甚至不敢用在伤员身上,若是其中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她便是害了别人的性命。
“皇上,今日元鹿那斯追着我们的人从黄封山打到平阳岭,不想他们早在平阳岭设了埋伏,人数不多,却人人都携带着那烟雾,兄弟们折了一半在那里……”
此次领兵的副将在明御扬营帐中同他禀报白日之事,明御扬点头应和,只说短时间莫要同南峪军队有所正面冲突,守着不让他们打到青草海就是。
那副将领了命令就离去,剩下明御扬在营帐之内扶额深思,只是他不是神明,没有办法解决所有的事情。若是比起战斗力,南峪的军队如何能打过大御,可他们用此等卑鄙之术,明御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除了等军医研制出解药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想了半响,除了头越来越痛,明御扬也没有想出别的任何办法,他起身向外慢慢走去,踱步到苏千落营帐之外又停下了脚步,只看着账内微黄的烛光愣愣出神。
她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不远万里的前来此处,他那天那般冷酷的态度,这几天她都没有来主营里找他,不知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参见皇……”
巡逻的侍卫突然看见他,跪地便立刻请安,却被明御扬抬手制止,但他还是看见营帐内的身影动了动,大概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
没有再犹豫,明御扬抬步走了进去,只见苏千落坐在桌前,脚边和整个桌上放满的都是草药,手边有也小小的杆秤,是平日里大夫们抓药时用的。
“千落……”
他才出声便见苏千落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小勺子挑了一些药粉放在秤盘之中。
苏千落在研制解药。明御扬没再说话,慢慢走到她身旁同她并肩坐着,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将药材放在一起,看她想不通时微微皱起的眉头,或者想通时漾开的笑颜。满室的药香让明御扬的头痛缓和了一些,一颗心也平静下来。
最后等明御扬离开的时候苏千落都没有发现,等她将手中的药材搭配齐全之后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明御扬的身影,只是背上搭着的,像是他来时披着的外披。
她轻轻叹了口气便躺在床上,对明御扬那天对她的态度她是生气的,这几天他都没来寻她更是让她觉得十分委屈,但她并非毫不讲理之人,明御扬如今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填什么乱子,只是解药已经快要调制成功,苏千落不愿再此时功亏一篑,自然做得认真些。
大概明御扬是同她说话了吧,只是她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而已,他们之间的事情,待解药调制出来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说。
苏千落来时身边没有带什么人侍候,明御扬也是通宵达旦的同各位将领在军营之中商议战事、不得分心,便没人再在苏千落身边提醒她休息,常常从调制解药中回过神来就发现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苦笑自己太过投入的同时也开心这解药越看越像回儿事了。
之前苏千落一直没有注意,直到有一日看见那小僧人给他师兄泡了凉茶解暑才突然想起一种植物。
她来时关中城外遇上的卖茶妇人,她的凉茶中就有这种息神草,这种草类若是适用得当,是清热解乏的好东西,正如那天那老夫人所用来泡茶那般;可若是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手中,便是致命的毒药,就像南峪用在御国大军身上的毒药一般。
之前苏千落一直不能将那毒药所有的成分找出来就是因为忽略了这种草,毕竟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有人特别去在意,苏千落此时不得不佩服起那个研制毒药之人,能将最平常之物发挥如此大的作用,若是有机会,苏千落倒是想同他见上一见。
解药大概已经完成,只是还没在伤员身上试过,苏千落还是有些担心,若是自己的猜想是错了,她这解药用下去就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