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下了三天三夜。
院子里的血迹无人打扫,却也被一层层的雪花覆盖住了。
那场惊心动魄的借刀杀人似乎也就这样掩藏了过去。
苏北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醒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还是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她看到了平坦的小腹,知道孩子已经没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却还是揪心地痛。
那是她怀胎九月的孩子啊,是她要爱了十年的秦北深好不容易恩赐给她的孩子啊,是她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能平安降生的孩子啊……她如何能够不心痛。
她盼了这个孩子这样久,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秦北深和苏柔,不管多想放弃她都咬牙撑着。
如今这孩子走了,就像在她心头硬生生剜去了一块肉,她的心似乎都随着孩子去了。
小翠端了盆子进来,见到苏北醒着,喜得又是落了一场泪。
苏北看着形容消瘦的小翠,心里也是一阵阵地难过,她启唇,如刀割般的难受,“阿哥……阿哥……”
小翠听到这声音,装作没听到,差人去请赵大夫之后就照常给苏北擦身子,“少奶奶,您身子虚得很,不要说话,等您好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小翠陪你说上三天三夜都行。”
苏北急了,嗓子里像是起了火,艰涩开口,“阿哥。。阿哥……”她温婉的眉都皱到了一起。
赵大夫在叩门,小翠给苏北披上了外套,仔细扣好,这才去开了门。
一同进门的还有辨不清神色的秦北深。
“为什么不找梁大夫,赵庭修只是一个学徒,他的医术能行吗?”
小翠攥着拳头,正要解释,赵庭修摇了摇头,对她使了个眼色。
苏北咳了咳,雪白的帕子上喷出猩红的血,像是点点红梅,诡异地好看。
秦北深的眸色忽然加深,心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他坐到苏北身边握着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苏北,让梁大夫来给你看看好吗?他现在就在苏柔的院子里。”
听到苏柔这个名字,苏北的胸膛就开始剧烈的起伏,唇瓣哆哆嗦嗦,从那里溢出的血越来越多了,连褥子上都沾了不少。
秦北深抱着她,手足无措,他彻底地慌了。
他收到了电报,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等他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马赶回秦府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他看到了那个孩子,已经成形了,就是浑身皱巴巴的,可他想这孩子是他和苏北生的,以后肯定也生的俊美,但这些都没用了,死了的孩子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呢?
他秘密将孩子葬在了秦府后山的一颗海棠树下,他还埋下了一百条大黄鱼,他和苏北的儿子就算去了阴间,也要大富大贵。
他站在那颗海棠树下,站了整整一夜。
直到雪都将那翻土的痕迹淹没他才离开。
他是要来看苏北的,可是刚回府,莫副官就来报,苏柔快死了。
是苏北被刺了,苏柔怎么会要死了呢?
莫副官说苏柔是担心苏北,给梁大夫磕头时用力过猛,伤了头。
秦北深握紧了拳头,看了莫副官一眼。
似乎灌了铅的腿艰难地转向了苏柔住处的方向。
现在,望着苏北的样子,秦北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怎么都没料到苏北已经虚弱成了这样?
不是说救回来了,活下来了,将养一段日子就会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