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告诉了楚玉琳和赫连霆事情的经过。两人听的云里雾里。
“怎么会……”楚玉琳一点也不明白,问道:“穗子那么喜欢璧仁,怎么会伤害璧仁……”
“穗子小姐的确没有伤害璧仁皇子,她是自杀。”孤月说道:“属下本想阻止,但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那加藤呢……他也是……刺客吗?”楚玉琳继续问道。
孤月点了点头,说道:“加藤的确对璧仁皇子动手,但……属下杀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反抗。”
楚玉琳叹了口气,她能理解。她也曾是特工,也能理解,当自己的效忠对象与自己的目标所发生冲突时,夹杂在其中的痛苦。
楚玉琳曾经的一个前辈,就是因为喜欢上了刺杀的目标,最后虽然狠下心杀了他,却还是郁郁而终。
赫连霆问道:“璧仁现在怎么样了?”
孤月说:“已经送回了屋里,虽然没有外伤,但……精神状况不太好。”
赫连霆和楚玉琳便先往璧仁房间中去了。璧仁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一言不发。纫秋坐在一旁,静静地抹着眼泪。
赫连霆和楚玉琳上前看了看,怎么叫璧仁也不答应。
“恐怕是吓坏了。”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孤月说道。
“讲。”
“刺客在走之前,交代说,不要让璧仁皇子再出现在京城中。”
赫连霆和楚玉琳都能理解。毕竟那刺客已经放他一命,再留在京城中,恐怕会夜长梦多。
但纫秋却理解不了,哭到:“可出了京城,我跟璧仁又往哪里去呢,况且,璧仁现在这个样子……”
“先别急,”楚玉琳安慰纫秋,说道:“等一会儿来找大夫看看,至于京城之外的去处,我们会想办法的。”
楚玉琳说完,便让连亭去请了浣越。
浣越匆匆赶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浣越一进门,便看见双目无神躺在床上的璧仁。
“浣越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跑一趟……”楚玉琳有些歉意地说。
“王妃娘娘不必与我客气,璧仁公子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浣越问道。
“今日出了些大事……”楚玉琳叹了口气,说道:“璧仁公子恐怕是受到太大打击,所以才会神志不清起来。”
“神志不清……?”浣越想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到璧仁面前,挥舞了几下。璧仁并没有什么反应。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上方,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有些吓人。
浣越进一步扒开璧仁的眼皮,璧仁也没有任何反应。
浣越轻轻把璧仁的眼睛合上,说道:“让他休息一会儿,去用黄芪熬一些水,然后放凉了灌下去试试。”
浣越吩咐下去,纫秋就过去熬水了。
璧仁此刻的意识飘荡,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外界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他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那年,他第一次跟父亲母亲和哥哥去参加宴会,他是有些紧张的。看到大人们一个个谈笑风生,逢来迎往,十分羡慕他们成熟的风度,但自己却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的吃着东西。
“什么嘛……这也能叫参加宴会嘛!完全是被忽略了……”璧仁轻生抱怨,可惜根本没有人能听见他的话。
忽然,一个小女孩走到了璧仁身边,为他端上了一杯茶,说道:“三皇子殿下,请用茶。”
璧仁十分开心有人给他奉茶,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个“大人的圈子”中。他十分开心的接过了那杯茶,暗暗记住了给她奉茶的小女孩的样貌。
那个小女孩很好看,远远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神色沉静,举止有度。
更令他惊喜的是,在后来的赏樱会中,那个小女孩也跟他走在一起。
“穗子吗……真是个好名字啊。”璧仁随口夸赞。
但就是这样随口的一句夸赞,却让这个女孩记了十年!
十年啊……
穗子经历过什么痛苦?穗子是怎样煎熬的度过这每一天的?穗子对他那深沉而隐忍的感情……
他璧仁是个大笨蛋,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笨蛋!
怀中温暖柔软的女孩渐渐冰冷。刚刚说出口的情愫连同她的生命,都消逝在这春暮的风中。
璧仁眼前画面一转,出现了加藤真。
“加藤哥!”璧仁大喊的扑了过去,却怎么也摸不到加藤的衣角。
加藤是护送他来白国的护卫。一路上保护着加藤度过艰难险阻。就像哥哥一样,照顾着璧仁。
“加藤哥,为什么啊加藤哥!”璧仁哭了起来。
哥哥一样的加藤真为什么会对他举刀相向?为什么?难道……加藤哥也是来杀他的吗……
加藤真的胸口鲜血崩裂。
“这都是……身不由己啊……”
加藤真的声音回荡在璧仁的脑海中。
身不由己?什么是身不由己?若身不由己,还能由谁!
璧仁思绪翻涌,只觉得越发头痛。
穗子死了是身不由己吗?加藤死了是身不由己吗?他不能回到故乡……也是身不由己吗?
哈哈哈哈哈……璧仁忽然笑了出来。
好一个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
璧仁忽然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帷和天花板。他的眼泪不自觉的的流了下来,沾湿了枕头。
纫秋就在璧仁的床前守着,一发现璧仁有了动静,立刻就凑了过去。
“纫秋姐……”璧仁一下子抱住纫秋,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惨痛地悲嚎声让人不忍听闻。
但站在屋外的楚玉琳,赫连霆和浣越却松了口气。
“这样便好了。”浣越长处一口气,说道:“刚刚恐怕是悲痛郁结于心了。”
“这回是真的麻烦你了。”楚玉琳道谢。
“这都没什么,应该的。”浣越说道:“若没什么事,小生就先回去了。”
派人送走浣越,此刻,院落中只剩下赫连霆和楚玉琳。两人向院子外走去。
“阿霆,你说,这接下来怎么办?”
“办丧事吧。”赫连霆一边思考一边说道:“这丧事不能过于大,也不能太不让人听闻。还有,三具尸体要一起下葬。”
赫连霆特意咬重了那个“三”字。楚玉琳心领神会,对外宣称,必须是璧仁穗子,和加藤真的死亡。
“至于璧仁的尸体,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赫连霆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