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除了彼此之间的试探，往往在一两招之内就能决出胜负，很少会出现影视作品中那种拳脚互相往来的情景。
就像是吕克，倘若有人持枪和他对峙，并且丧失了先开枪的机会，那么结果只会有一个。
杨戈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也只有两个结果需要面对。要么他的拳头先砸下去，干掉戴夫。要么对方先扣下扳机，解决掉他。
至于变招之类的事情，对他和戴夫来说都已经不可能。
在拳头就要落到坤甸树的一刹，杨戈忽然间清楚的看到了戴夫上扬的嘴角以及开始发力的食指。
好硬！
拳面刚接触到树干，杨戈便意识到了问题。依照他的想法，这包含了内劲的一拳虽不至于说视这颗坤甸树为无物，可要砸断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而他也打算以此占据上风，然后见招拆招。
坤甸树他知道，这种树的木材也被称为坤甸铁樟木，材质硬重，强韧耐腐。干燥后的心材在使用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防腐处理，就能直接制作航海木船、桥梁以及一些船只的龙骨。
杨戈知道坤甸木在干燥后会变得坚韧，但根本不知道这玩意还是树木的时候强度会更高。
被坤甸树阻隔，杨戈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
等看到戴夫扣动板机的动作已经完成到一半的时候，杨戈那只落在坤甸树干，留下一个浅坑的拳头再次重新发力。
咔嚓，树干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宛如惊雷般的声音，杨戈的拳头蓦地穿透树干落在了戴夫的下颌。
砰……
戴夫手中的枪响了起来，身体却朝后飞了出去。被一棵大树拦下之后，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的泥浆中，溅起了几滴含有鲜红血液的泥水。
戴夫可以肯定杨戈的拳头在穿透了树木之后，只是轻飘飘的碰到了自己，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给他一种恍如梦寐的感觉。
他有些艰难的转动眼球，朝自己的下巴瞅了一眼。似乎是被人削去了一截，他的下颚整个已经不见了踪影，唯独血液像是流水般哗哗向外涌去……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戴夫的下半张脸像是被什么钝器砸中，混合着木屑的下颌已经和后脑连在了一起。
杨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着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刚才他其实都已经绝望了，只不过求生的本能使他决定在进行一次尝试。
虽然是两次，但实际上只发生在短短一瞬之间。在第二次出拳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程破甲曾经对他解释过的内劲第二层状态。
事实上自从过完年之后，杨戈没事就会攥个东西在手里，努力的寻求着内劲破体而出的那种感觉。只可惜除了能让手里的东西在内劲的作用下发生震动，他一直都没有像模像样的震碎过任何东西。
刚才在拳面接触到树干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犹如洪水决堤般的感觉，继而身体完全脱力，就像是此前长时间使用内劲之后的反应。
这就是第二层？
杨戈以前没有使用过，自然没法给出自己判断。哪怕是经过了程破甲的解释，他对内劲的体系仍旧一知半解。
吕克快步走到杨戈身前，出声道：“没事吧！”
杨戈摇了摇头，望向了程破甲方向道：“他没事吧！”
“没有！”
吕克回答道：“刚才他还开枪帮你了。”
之前的四声枪响中，除了戴夫和钩鼻男子莱杰，他开了一枪，另外一枪则是程破甲的动的手。
杨戈扶着身边的矮树站起身，立即道：“带上他，咱们快点走！”
绿蜘蛛的人的确已经解决了，可他们现在还在阿布沙耶夫组织的地盘。遇到一两个人倒是问题不大，可要是十个、一百个，那就麻烦了。
而且刚才的枪声那么密集，恐怕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杨戈后肩位置的枪伤不算严重，但是碍于被剜去了一块肉，再加上身体脱力，所以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幸好没有再生出什么事端，解决了两名守在码头的恐怖分子，众人在天刚亮的时候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艘渔船，随即便顺着马萨帕诺的位置驶去。
杨戈几人并不知道，他们出海不久，十余艘悬挂着一面绿色旗帜的渔船在素陆岛靠岸。绿色的旗帜上用手画着一个持剑男子，旁边则用菲语写着‘赞美真主’。
……
渔船靠岸。
杨戈几人当即前往了此前和阿尔拉卡约定的椰树林，却没有在树林旁边找到阿尔拉卡。
正当杨戈打算先去找一下医院，把程破甲送过去时，一个身着黑袍，并且用黑色头巾将脸颊完全包裹，只留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外面的女人怯生生的问道：“你们是在找我哥哥吗？”
“你哥哥是？”杨戈问道。
“阿尔拉卡！”黑袍女人回答道。“你们是在找他吗？”
“嗯！”
杨戈点头道：“他人在什么地方？”
“昨天中午他去了谢里夫克，说是今天早晨他要是没有回来的话，让我来这里等你们。”黑袍女人回答道。“我哥哥说你们要是找医生的话，让我带你们去。”
“我们是要找医生！”
杨戈立即答道：“麻烦你带我们过去。”
“嗯。”黑袍女人点头，立即带着杨戈几人朝附近那位赤脚医生的住处走去。
……
杨戈见过许多赤脚医生，无证行医的有，干脆直接坑蒙拐骗的也不少，可‘赤’成眼前这个小老头这样的，却也着实不多。
医生小老头穿着一件根本看不出之前颜色的长袍，身上更是有股隔着两三米都能闻到的馊味。
小老头行医的地方是一个连半件电器都看不到的破木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优点，木屋虽然没有灯光，但屋顶的漏洞却弥补了光线的不足。
如果不是见小老头的双手十分干净，杨戈甚至都不会让对方检查。
检查了程破甲身上的伤情之后，尽管对方还有呼吸，小老头却还是摇了摇头道：“已经不行了，腿上的枪伤感染太严重。”
由于小老头不懂英文，再加上杨戈的菲语是个半吊子水平，所以只能依靠黑袍女人去翻译。
等听完黑袍女人的话，杨戈撇撇嘴道：“问问他是不是能力不行，不行的话我们就送人去医院。”
黑袍女人有些迟疑的翻译了杨戈的话，接着便看到小老头疾言厉色道：“哪怕是谢里夫克，也没有几个人比我的医术高！”
小老头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在枪伤领域，尤其是应付程破甲这类伤者，他的能力甚至在整个菲南部都赫赫有名。
早年间他的确是个乡村的赤脚医生，一般也就是帮附近的居民看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可在四十年前，他被一支名叫摩洛伊斯兰的反政府武装俘虏，成为了一名半吊子军医，随后更是辗转在几支反政府武装的队伍中。
仗着硬生生用伤者试出来的医术，他倒也没有受过什么虐待。直到五年前，他被阿布沙耶夫组织俘虏时，趁着对方和另外一支武装交火的时候逃了出来。
虽说被他治死的伤者远多于痊愈的伤者，可在枪伤领域，他的确有着不俗的能力。
小老头像是赌气一样道：“你们去准备手术工具，如果能在半个小时找来的话，我可以试着救一下他。要是超过半个小时就不用了，他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杨戈迟疑了片刻，对吕克道：“去找工具和药。”
久病成医。
他虽然不会帮别人治疗枪伤，可他受伤经验却十分丰富，又如何看不出来程破甲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反倒是小老头检查程破甲伤情的手法，在杨戈眼里看来多少也有点专业的意思。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他只能按照小老头的意思去做。
可问题是究竟要去哪找工具？
那玩意肯定是买不到，抢的话估计也很费劲。这个地方实在太穷了，杨戈甚至怀疑马萨帕诺医院的工具都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