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了进来,比风更快一步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凌昊天一把扼住沈瑞的脖子,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他太阳穴上暴突的青筋是他此刻到达顶点的愤怒,他残酷阴狠的眼神是他此刻极致的憎恨。
他要掐死她,动作一气呵成,连贯顺畅,甚至安静的只剩下刚刚那一股风声。
沈瑞没有反抗,任他掐。只心底执着的意念,让她在毫无呼吸的情况下,竟也挤出了几个微弱的字。
“我的肾能救天意。”
下一秒,凌昊天松开了手。沈瑞捂着脖子,堵住嘴,不让自己咳出一丝声响。
凌昊天瞥了一眼床头柜,伸手抓起那两张纸,迅速扫了一眼。
的确,肾源合适,匹配度相当高。
沈瑞“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用最卑微的语气哀求他:“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赎罪。让我给天意换肾,让我救他。”
凌昊天没有说话,只有微微抽动的颧骨,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波动。
他捏着检验报告的手指捏到泛白发青,才吐出一个及不可查的微弱音节。
“好。”
什么样的恨都没有他孩子的命重要,他的脑袋足够清醒。
凌昊天静默的坐在床边凳子上,盯着孩子的一呼一吸。
沈瑞只能坐在远处的沙发,欠着身子,伸头看一眼他。即便如此,她也已经很满足,很感激凌昊天的大度了。
午夜,保镖送来一些夜宵。凌昊天吩咐拿给了沈瑞。
她吃不下,摇头拒绝。
凌昊天头转了一半定住了,“你身体垮了,怎么给孩子做供体?”话是冷硬的,可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仍看得出略微柔和的神情。
沈瑞听话的端起小米粥,一口一口的挖了起来。
她余光落在他的背上,那么凌厉冷峻的一个男人,竟也有这样无助落寞的背影。
她突然一点都不恨他了,反而只剩下满满的感恩和愧疚。
她尚不清楚为何那晚她失身的对象会是凌昊天,尽管她从来都不认识他,和他没有一点交集。但是他能义无反顾的救下她的孩子,为他捐肝,给他这世上最好的生活,最敦厚的父爱,她就打心眼里认定了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眼泪滴落进米粥里,沈瑞悄悄的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咽回去。
她放下碗,走到他的身边,蹲下去,仰头望着他的侧脸,颤声问他:
“你能不能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意会得这么严重的病?”
凌昊天戾的转脸看着她,幽邃的黑眸深不见底:“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瑞紧咬着下唇,沉痛的点了点头:“我产后大出血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本国的医院了。我爸妈跟我说孩子早产夭折了,我没有怀疑。”
凌昊天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紧缩的瞳孔里似有闪躲。
良久,他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森冷的语气里全是憎恨:“孩子是你的室友在你的房间里发现的,出生只有几个小时的他,因为长时间缺水和饥饿而出现了器官衰竭。”
如果说她的失身只是有一个意外,可她的孩子,却在他的意外之外。
他不愿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同胞,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让他料想不到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