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渐渐的深了,林冉冉累的趴在病床上睡着了,而林鹿白却一直没睡,疲倦的目光落在林冉冉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眷恋。
“姐姐,留下来吧,至少你在这里,他们不会再对你动手。”林鹿白低声的喃喃着,伸手轻描林冉冉的眉眼。
手指触碰到林冉冉的脸,林冉冉觉着有些不舒服,微微动了动,还嘟囔了一声。林鹿白看着她,唇角缓缓扬起,活像偷了腥的猫儿。
房门被悄然推开,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间中。
“信任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东西,而你却辜负了她。”低哑的男声在房间中响起,惊得林鹿白一下抬起头。
接着昏暗的光,林鹿白看清了男人的面颊,抿唇:“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男人挑眉,褪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林冉冉的背上,动作轻柔。
林鹿白的面色闪了闪,而后翻身起床,身子一动,他面色一变,连忙伸出手捂住嘴低声的咳嗽。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珍惜,还指望别人心疼你?”男人轻嘲一声,却配合的和林鹿白一起出了房间。
走廊上,昏暗的白炽灯光打在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上,徒增了一分幽冷。
林鹿白走在前面,见男人跟着来了阳台,俊秀的脸上染了一丝讽刺和自嘲。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他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放过我姐姐好吗?”林鹿白抬眼,盯着男人。
“林鹿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人倏而蹙眉,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男孩。
林鹿白苦笑:“我知道,我应该帮你们的,可是姐姐,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他也不想这样。
男人皱眉,还打算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急。
他一把伸出手将林鹿白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鹿白的身体十分虚弱,这么一个大动作,他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很快脚步声就被这咳嗽声吸引过来。
“小白?小白是你吗?”
“姐姐!”林鹿白四顾一看,这里根本躲不了人,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甩开男人扶着他的手臂,小步踉跄着朝林冉冉方向走过去。
“小白,你身体不好还到处走,咦,你还把吊瓶给扯了?”林冉冉看着林鹿白这幅狼狈的模样,火气噌噌噌往上冒,可一低头,就看见林鹿白可怜兮兮的眼神,什么训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揉了揉林鹿白的脑袋,眼角余光看见林鹿白病号服的膝盖处有一点脏污,“这是怎么弄的?”
林鹿白一看,是刚才跪在地上给弄上的,心中不由得一慌,连忙道:“我……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什么?有什么有哪里有事?”林冉冉一听,注意力被转移,连忙让林鹿白在她面前转了两圈,发现没什么伤口之后松了口气。
“你呀,下回要出来叫上我,身子这么弱,自己怎的不注意一点。”林冉冉牵着林鹿白的手就要往前走。
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的身子骤然一僵。
“冉冉。”
这个声音,她曾经熟悉到了骨子里面。
也是现在,最不知道如何面对的人。
“你不想见我是吗?”背后的人低声喃喃。
林冉冉的身子僵硬在原地,牵着林鹿白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这个男人!
秦屿!
她的……哥哥。
对于秦家人,只有这个人,她至今没能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秦羽落的娇纵,秦以诚的伪善,顾清颜的冰冷。
这是秦家人给她的映像,没有一个好的。
这十多年来,真正关心她冷暖的人,只有眼前这个。
年少的怦然心动,也属于这个男人。
三年前,他去了秦因的总部,京都。听说他是去继承公司的。
他走的时候,有说让她等他回来。
可是整整三年,他们没有一点联系,她寄出去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或许,她在秦屿心中,只是一个不轻不重的人吧。
林冉冉自嘲的笑笑,抓住林鹿白的手,故作安然的说道:“抱歉秦少爷,已经很晚了,我弟弟要睡觉了,那什么见不见的话,我们下回再说。”
林鹿白感受到林冉冉手指的颤抖,一言不发。
他多想伸出手抱住林冉冉,告诉她不用难过,可是最没有资格,最没有本事说这话的,就是他了。
他想说,姐姐,别忍了,你的眼泪我都看见了。
可是他又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有多么骄傲。
他只能忍着,只能一言不发,装作不懂世事的样子。
背后传来秦屿的一声轻嗤:“落儿说的时候,我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
落儿……秦羽落?她说了什么?
林冉冉想转身,想问清楚。却也只是仰头,把到了眼眶的泪水逼回去,一步一步走回病房。
“林冉冉,我看不懂你。”秦屿低声说着,在安静的医院走廊,却清晰的一字字如刀般扎入林冉冉的心中。
她想,秦羽落一定说了她很多很多的坏话,不然秦屿不会这样子。
可是她又想,秦羽落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也没必要解释什么了。
只是眼泪还没留下,就被恍若惊雷般的男声给吓得呆住。
“我的女人,不需要你懂。”不知什么时候,景承渊已经站在了走廊的分岔口,冷静的目光望着这场闹剧,
林冉冉心中一刺,一疼。
真的不用解释,她和秦屿,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别的羁绊。
她抬起头,想要给景承渊一个笑容,却看见那个男人望过来的眼神,冰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