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凌司远知道这件事吗？”孟灯问。
凌威摇摇头，“他不知道，也许自己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但没有任何人对他说过，你看到的那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是罗律师给他的，但是除了我和罗律师之外，只有你知道，凌司远并没有打开过。”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孟灯没能忍住自己的疑惑，虽然觉得不太适合，但还是问出了口，“爷爷，凌司远那个平安锁，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是不是……”
凌威突然盯着孟灯的脸，表情变得很微妙，动了动唇之后说，“因为……她就是你的母亲。”
“什么？”孟灯的心又拉扯着颤了一下。
“凌叶，后来的叶凌，是你的生母，而你，是我的亲孙女。”凌威这几句无比掷地有声。
孟灯吓得后退一步，脚踩上了刚刚摔碎在地上的水杯碎片，尖锐的碎片划破她脚上的拖鞋，刺进了她的脚底心。
疼吗？
感觉不到。
“孟灯，对不起……”凌威站的很正，双手直直垂在腿边，“我其实一直在找你，从得知凌叶自杀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找你，但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绝情，没想到她竟然把你送走，从此再没有半点音讯……”
“绝情？”孟灯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冷笑，所有情绪卡在胸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你逼死了她，逼死了我的亲生父母，你说她绝情？如果她不是那么绝情的话，我是不是也没命了，你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在凌氏的继承人地位，会把我也杀人灭口？呵……”
“孟灯！”凌威着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躲了一下脚，“你是我亲孙女！我怎么可能害了你！”
“你连自己亲女儿都能亲手杀死，更何况是我这个隔了那么远的孙女呢？”孟灯突然大笑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原来是这样……原来你就是我爸妈所说的仇人，原来是你……爷爷……哈哈哈哈……怎么会是你……”
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更不是痛苦一顿能消解的。
凌威跟着孟灯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抓着她的胳膊，但是没站稳，也踩在了地上的杯子碎片上。
“孟灯……我知道你怨我……但是血缘关系这种事是不可能逃避的，当凌司远第一次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就震惊了，因为你和你奶奶……长得很像，很像很像……”
凌威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温柔，想起来心里很爱的那个女人，看着眼前的孟灯，仿佛看到了曾经幸福生活的延续，从孟灯身上感受到了爱与希望。
但是孟灯的心已经被裹上了一层永远化不掉的冰。
她后退了几步，“如果我早些知道这件事，我绝不会再踏进这个家半步，我会为我爸妈的死报仇，对那个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不会放过。”
凌威吓了一跳，连忙说，“孟灯，那些伤心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希望你能好好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的原因……”
“你想为自己做过的罪恶的事开脱吗？在我这里没有用。”孟灯脸上的表情渐渐褪去，只剩最后一丝冷漠，“我的亲生父母死了！他们死了！”
再多的话已经说不出来，孟灯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家。
凌威想跟上，但再次踩在了地上的碎片上，脚心一疼，走不动路，双手扶住旁边的桌子，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
管家几乎是同时从楼上冲了下来，“老爷！”
大喊着冲到凌威身边，看着她表情痛苦的靠在桌脚，管家不敢随意动他，连忙去拿手机拨通了何医生的电话。
孟灯走出凌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原本带着外套过来的，知道晚上降温了会很凉，但是刚刚出门的时候压根没有想那么多，外套还挂在玄关那的衣架上，她就这么只穿了一件T恤，走在了深冬的黑夜里。
比气温更凉的，是人心。
当所有事成为事实摆在面前，原来是那么让人心里发疼的事情。
孟灯走在黑夜里，摇摇晃晃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渐渐的觉得浑身发软，没了力气。
她就站在马路中央，微微抬头就看得到远处了月亮，可是没有星星，墨黑的天空压抑着，像是随时要把人吞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下起了雨来，雨点落在身上，孟灯竟然已经感觉不到凉意，反倒有种被包围着的真实感。
只是脚下发软，渐渐有些站不住。
在眼前越来越晕，最后一根支撑着的弦也断裂的瞬间，孟灯往后一倒，突然倒进了一个有力的臂弯里。
紧接着头顶上探过来一把伞，挡住了越来越大的雨点。
“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林维幕搂住孟灯的后背，几乎支持住了她身体全部的重量，不让她倒下。
孟灯扭头看着林维幕，她的脸上已经沾上了雨水，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孟灯已经麻木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捉弄人呢？”
林维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慰着，“老天爷本来就是捉弄人的，如果那么容易被它打倒，那很多人早已经活不下去了。”
“其他的事我都能接受，为什么偏偏是这件？”孟灯带着哭腔，随后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无奈和心酸，“我爱凌司远，那么爱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林维幕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但有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事，“先别想了，不要把自己困进去。”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还有我。”
孟灯看着他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的出生就是错的，我和凌司远的遇见也是错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她最后一句吼了出来，一把将林维幕推开，那把伞掉了，雨也渐大，孟灯瞬间被淋湿，原本就单薄的衣服贴在了身上，冻得她嘴唇发紫，但也感觉不到冷，还有什么能凉的过心里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