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灯转身关上了病房门,走了过去。
凌威盯着她,突然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来看望我的时候,空着手。”
以前不管是到医院看望病中的凌威,还是去凌家吃饭,孟灯都会带着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代表着自己的心意。
但今天,空着手的举动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那天在凌家还有些话没说完,今天就在这里说完吧。”孟灯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凌威,“我的人生,从你把我妈妈送走的那一日起就被彻底改写了,我希望你记住,我姓沈,不姓凌。”
凌威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孟灯特地跑到这里来说的会是这样话,他脸上的表情显出悲痛,“你知道吗……你和你奶奶长得很像,连你妈妈都没有那么相像……”
“那又如何?”孟灯冰冷的打断凌威的话,“你才见过我妈妈几次?还记得她的样貌吗?分明已经没有任何亲情的感情连接了,就不要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了吧。”
今天凌威才知道,原来孟灯绝情起来,竟然是那么不留情面的人。
他咽了口吐沫,胸口发闷,这两天住院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此刻似乎有了恶化的趋势。
“在我嫁给凌司远,离开孟家的时候,我曾经和我那个养母说过,我和她们断绝所有关系,从此和孟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同样的话,我也想说给你听,我爸爸姓沈,我叫沈灯,和凌家没有半点关系,以后,请你不必再管我的事,留着你的关心,去给你的孙子吧。”
一番话,连带着加上了对凌司远的态度,孟灯的确把所有的绝情都扔在了这一刻。
凌威大口大口喘着气,觉得眼前越来越晕,“就算你不想做凌家人……你也是凌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你……”
孟灯冷笑一声,“我和凌司远离婚了,以后大家各过各的人生,不要再互相干涉。”
“你……”凌威伸手想抓住孟灯,但是手掌颤抖着迟迟伸不出去。
不要再互相干涉,这是孟灯这一晚上认真做的决定。
在昨天之前,她满心想的都是报仇,她要整个凌家为自己的亲生父母陪葬,但是这一夜过后,她觉得累了,不想再玩了,不再互相干涉,是对凌家的宽恕,也是对自己的饶恕。
没有更多余的话,孟灯说完后,起身离开病房。
凌威在后边用尽全身力气说,“孟灯!你是我的亲孙女,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家里吃饭那天过后,我安排过何医生给你做过体检,那时候我就查过,你的确是我的亲孙女没有错!”
如果他不说,孟灯永远不知道这件事,她气愤的回头,“你竟然那么阴险!”
“阴险?你觉得你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亲爷爷合适吗?”凌威似乎也被激起了战斗欲,开始咄咄逼人。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的态度刚刚已经说明白了,其他的我不管。”
最后一句,孟灯已经不想再多说,决然的走出病房,也告诉自己,一切到这里都该结束了。
既然不想用残忍的方式对待别人,那就只能用更为残忍的方式来对待自己。
刚出病房就碰上了邓珈。
邓珈很直接的走上来,“孟灯?”
两人第一次见面,却一秒钟认出了对方。
孟灯不认识邓珈,但隐约觉察出这个女人和自己有关,不,和凌司远有关。
“你是?”孟灯问。
邓珈笑笑,“你好,我叫邓珈。”
邓珈……
这名字一出,孟灯心里漏跳了一拍,“凌司远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已经说的很是委婉,邓珈笑得更开心了,前仰后合,眯着眼看着孟灯,“你真可爱,怪不得凌司远那么在乎你。”
孟灯冷笑了一声,显然不想和邓珈讨论关于凌司远的话题,“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邓珈拉住她,看着她的侧脸,能感觉得出这个女人冷漠中带着的某种坚韧,像是突然间把自己用一层厚厚的外壳包裹住,不让任何人入侵,“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要来看爷爷吗?”
“和我有关吗?”孟灯嘴角扬了扬,表情轻蔑。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早已经受不了孟灯这样的态度,要么直接甩手不管不理,要么会和她成为争锋相对的敌人。
但偏偏邓珈就不是普通人,拉住孟灯不撒手,“坐下来聊聊吧。”
也很奇怪,就像是有某种莫名的心灵感应似的,听到这句话之后,孟灯还真的有了留下来的心思,“十分钟够吗?”
邓珈笑笑,“你如果想走,随时可以走,哪怕我的话没说完。”
这里毕竟是在医院,孟灯直接带着邓珈走到了天台上,大概是潜意识里害怕两人待会儿如果某句话说的不对会吵起来,还是找一个不会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的地方说话比较好。
天台的风很凉,吹的人从头顶到脚心都清醒过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邓珈,是凌叶的干女儿,”邓珈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至于是哪个凌叶……都可以。”
孟灯猛地回头,惊诧的盯着邓珈看了好一会儿,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你的意思是……你认识另一个凌叶?”
邓珈点点头,“凌叶,叶凌,我都认识,因为我是他们的干女儿。”
他们的干女儿……
这句话让孟灯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你……”
“我知道所有事,在你们所有人之前。”邓珈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
“你到底是谁?”
邓珈笑笑,“我的母亲和你的生母同一家医院同间病房同天出生,当时你的奶奶刚生了孩子身体非常虚弱,没有母乳,恰好我的外婆母乳足够,就喂了你生母几天,这份交情就算是交下来了。”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止,孟灯听得不明所以,追问了一句,“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