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晓脸上维持着镇定：“夏女士，我不是您的儿子，我是您的主刀医生，我叫端木晓。您认错人了。”
夏雪琴却不肯听，“不是的，你就是我的昊昊，妈妈总算找到你了。你虽然长大了，可你的眉眼却没变，我认得，我真的认得……我是你的妈妈，你怎么就不信呢？昊昊，我知道当年把你弄丢了，你还恨妈妈，所以不肯认我，是不是？可是妈妈不是故意的啊……呜呜呜……”边哭，边挣扎着要起身，两个护士上前按着她，
在神外待了那么多年，端木晓早就看惯了各式各样的病患。有时候脑筋不清醒的，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可一醒来就把他认成自己的儿子，也是没谁了。
难道是手术后遗症？可夏雪琴的感情又是那样的真实，完全不像是脑筋不清楚的人说胡话。
夏雪琴的哭喊声越来越响，病房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梅媛媛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母亲能醒过来，她已经很开心了。
“妈！”梅媛媛挤进人群，扑到母亲的床边，“我来了。”
夏雪琴一看到梅媛媛，眸光亮了亮，仿佛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一下抓住她的手：“媛媛，你终于来了！快过来看，这是你哥昊昊。快叫哥哥！”
梅媛媛：“……”看来母亲认得自己。“妈！这位是端木博士，是您的主刀大夫，您是不是太想哥了，所以认错了？妈，不要难过，我已经在报纸杂志上登了寻人启事，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您刚醒，脑子有些混乱很正常，闭上眼睛睡一觉就会好的。”
夏雪琴闻言眸光瞬间变暗，她一把甩开梅媛媛的手，情绪激动道：“媛媛，怎么你也不信我？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没有。我没有混乱！我也不要睡觉！我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人都快睡僵化了！我的脑筋很清楚。我不会认错人的。他就是我的昊昊，你的哥哥！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呢？啊？”
“夏阿姨，您冷静点。您刚动完手术，这样伤口会崩开！”叶梓萌上前劝道。
“梓萌！”夏雪琴看到叶梓萌，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也不信阿姨吗？”
“我……”叶梓萌顿了顿，低低的开口，“夏阿姨，您还是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夏雪琴失望地放开了叶梓萌的手。
看大家都不相信她，认为她脑子不清楚，夏雪琴一气，伸手要去拔掉输液的管子，吓得一旁的护士忙制止她，可还是慢了一步。针头被拔出了一半，挂在皮肤上鲜血淋漓。
梅媛媛忍不住流下眼泪：“妈……你这是干吗呀！冷静点……”她上前去抓住母亲的手，却被母亲一把甩开，手背上的鲜血溅在白色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宋文睿看这情形已经不能放任不管了，他和端木晓对视了一眼，很快有了默契。
“打镇静剂。”宋文睿转头轻声对叶梓萌说。
一直站在门口的季铭泽看得心痛如刀搅。想当初夏雪琴和他儿子恋爱的时候，是多么温婉动人的女孩。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形容憔悴，疯疯癫癫，四十多岁的女人，苍老的就像五十多岁一样。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碎呢。
看到这样的夏雪琴，季铭泽充满了自责和内疚。“阿森，扶我过去。”
阿森负责季铭泽来到了床边。
“雪琴。我来看你了。你……你还认得我吗？”
夏雪琴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一时间停止了哭闹。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季铭泽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整个人拼命将往被子里缩，双手抱头，嘴里语无伦次道：“老太爷……我错了！我……我不该打电话给建林……对不起……我有罪！我有罪！我……啊！”
夏雪琴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护士将针剂缓缓地推进夏雪琴的体内……
“雪琴！”季铭泽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被阿森拦住了。
“老太爷，您别过去。”
“妈！”梅媛媛哭着扑上去。
端木晓将她扶起来：“梅小姐，你母亲打了镇定，已经睡着了。”
“端木博士。我妈她到底怎么啦？怎么会这样？”梅媛媛拉住端木晓问道，“她明明是认得我，认得爷爷，甚至连梓萌都还记得。可为什么会偏偏认错你呢？”
“这……”端木晓按了按太阳穴，面有难色，“很抱歉，我现在也无法解释原因。可能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病人的情况，以及根据检查结果，才能最后得出结论。”
“端木博士，我妈她……该不会是脑子……”后面的话梅媛媛不敢说下去。
“这个……我不想骗你。”端木晓神情严肃，“手术虽然很成功，但病人恢复情况因人而异。所以……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你也不要太担心，也许这只是暂时的。一会儿我会和宋院长商量下一步治疗方案。一切等到研究结果出来后再说吧。”
宋文睿也安慰道：“你母亲能醒过来，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后期治疗交给我们吧。别太担心了。”
梅媛媛眼泪汪汪地注视着母亲，“好。多谢二位。我在这儿陪着她吧。”
宋文睿站起来，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道：“病人需要休息，家属可以留在这儿，其余的人都散了吧。”
宋院长一声令下，大家陆续退出病房。
病房的走廊上，散去的人群里议论纷纷。
“哎呀……这女人真可怜，昏迷了一年多，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居然成了傻子了。”
“这个病人好像来头很大，听说她的手术是宋院长和端木博士亲自操刀的诶。”
“来头大是肯定的。否则怎么请的动院长和国外专家。肯定是有钱的主。不过，也没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治傻了？”
“能醒过来就不错了。如果不请来端木博士，恐怕那女人一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就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醒过来变成了傻子，不仅自己痛苦，连着家人和周围的人都痛苦，这样，还不如醒不过来呢！”
“谁说不是啊！”
“夏雪琴傻了？”梅远平跟在人群的最后，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