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泽眸色暗沉，“到处搬家？为什么？”
“这个嘛……”阿森欲言又止，顿了顿，缓缓开口，“还不是您孙媳妇三天两头打上门，都把人打到进了医院，人家还不得吓得赶紧搬家。”
“……”季铭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藏不住的痛苦，他仰着头，缓缓地闭上眼睛，“造孽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老太爷！！”阿森激动地上前一步，“您千万别这么说，这和您无关啊！”
“怎么和我无关？”季铭泽猛地看向他，眼光凌厉，“要不是当年我对不起夏涛，他也不会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更加不会反对女儿和建林的婚事。如果当初雪琴和建林结了婚，那之后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都是我，全部都是我的错。要报应就冲着我来。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连累到不相干的人？夏涛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女儿受苦受难，肯定会更加憎恨我。我怕是死都没有脸下去见他了……咳咳咳……”他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竟然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老太爷！！”阿森吓得赶紧上前扶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帮助顺气，“您没事儿吧？您千万别激动，保重身体要紧啊！”
季铭泽倔强地推开阿森，“我没事儿，死不了。一把老骨头了，如果老天看了我不顺眼，尽管拿了去。”
“老太爷，您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啊！”阿森上前扶住他，“您是季家的顶梁柱，季家上上下下都仰仗着您呢！还有整个季氏，要是您倒下了，可怎么办？”
“呵呵！我没你说的那么重要！”季铭泽自嘲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凄凉，“我老了，不中用了。你看我这几年，在家里躲清静，连门都不出，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尤其是建林去世后，我就更加不想和外界联系了。所以，连雪琴母女被赶出家门，出了车祸都不知道，让他们过了那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愧对死去的夏涛。你说我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老太爷。既然现在您知道了，那还不算太迟。”阿森说，“以后您多关心关心这母女俩不就行了？”
“嗯。”季铭泽点点头，他在梅媛媛还是孩子的时候，见过她几次，没想到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她已经长成了美丽动人的大姑娘了，吃饭的时候，他都没认出她来。
“媛媛这丫头不是正在和如峰交往吗？如峰这孩子性格纯良，媛媛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他们俩在一起倒是挺合适的。”虽然这几年梅媛媛过的清苦，但丝毫没有影响她原有的气质。可见夏雪琴对她的教育是多么成功。
季铭泽打心眼里心疼梅媛媛，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孙媳妇，倒是弥补了多年来的遗憾。让他心里的愧疚少一些。
“那么说，您是打算促成这桩婚事咯？”阿森问。
“嗯。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吧。”季铭泽说，“雪琴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上一辈的恩怨和小辈们无关，我想，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重复她和建林的悲剧了。”
“可是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阿森面露难色。
“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看阿森的表情复杂，季铭泽马上紧张起来：“是不是建弘这小子反对？”
阿森说：“董事长那边确实派人在调查梅小姐。”
“哼！他就是个木鱼脑子不开窍，迂腐不堪。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在让淑兰帮着如峰选未婚妻，清一色都是名门闺秀，有好几个还是和季氏合作的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怎么？看媛媛现在落魄了，就不入他的眼了？哼！真是狗眼看人低！联姻？真好笑，我们季氏还没有落魄到要靠联姻才能生存发展呢！他以为这几年我退下来了，季氏就是他的天下了吗？”
阿森嘴角抽了抽，老太爷骂起儿子来还真不是盖的。他想问一句，这是他的亲儿子吗？
“没有没有。”阿森摇头，“这几年您虽然不问世事，但季氏的重大决策您还是有参与。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您在后面顶着，就凭董事长……季氏怕是早不如前了。”
“季氏没有我，北辰照样能经营的很好。”季铭泽的眸光变得柔和，充满欣慰地说，“这孩子可比他父亲还要能干。颇有点我当年的风范。嘿嘿！我是不会看错人的。”说完叹了一口气，“哎！只可惜建林去的早，北辰又太小，要不然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建弘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那个……老太爷！”阿森看季铭泽把话题扯远了，赶紧提醒道，“我刚才要和你说的事情和北辰少爷有关。”
季铭泽抬眸：“北辰？他怎么了？”
“我查到北辰少爷的户头里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数额的钱以支票的形式支出，而这些钱的取款人无一例外都是梅媛媛小姐。我看了一下，第一笔款项支出的时间在一年前，正好是夏雪琴发生车祸的时间。我猜想，这些钱应该是用来支付夏雪琴的医药费。”
“什么！”季铭泽瞪大了眼睛，“北辰怎么会帮助雪琴付钱？瑜兰不是一直嚷着雪琴是害死建林的凶手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知道吧。”阿森说，“不过夏雪琴这次做手术的费用却是如峰少爷付的。”
季铭泽陷入了沉思。要说季如峰帮助付钱，那倒还说得过去，毕竟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可季北辰如果认定夏雪琴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完全没有理由帮助仇人治病呀。
季铭泽开始回忆晚上吃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季北辰进来看到梅媛媛后，并没有表现出熟人应该有的态度。就像是遇到了陌生人，两人全程完全无交流。可中途的时候，两人却先后离席，大约有半个多小时。
梅媛媛给出的解释是吃了生冷的食物拉肚子了，而季北辰给出的解释则是烟瘾犯了，去天台抽烟。虽说两人给出的理由都很经得起推敲。可……真的那么巧吗？
“阿森，你马上去开元大酒店，想办法调取今晚顶层楼道里的监控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