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两本红色的结婚证,依旧感觉做梦一般。
季安然轻揉着脑袋,因为感冒而略哑的声音,说着恼人的话:“裴琰,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外界知道?”
她不想,弄得满城皆知,最后在男人抛弃自己的那一刻,也显得过分狼狈,丢了仅剩的那点尊严。
裴琰挑眉,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要求,冷着脸:“原因?”
“我不想。”她淡淡开口,干净利落的三个字,却说不出的坚定。
他眯着眼眸,定定的落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嫁给我,很委屈?”男人虽然用着疑问的句式,可那语气却格外的肯定,从他嘴里出来,甚至都侵染上了一股寒气。
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下,唇角微微弯起:“想听真话吗?”
男人不偏不倚的睨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她敢说一句假话试试。
她笑了笑,不自然的将垂落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这才清冷的开口:“的确是挺委屈的,毕竟裴少心里装着人,临城知道的人虽然不算多,可圈里的公子小姐可也都清楚着,我季安然再不济,也不要一个贴上别人标签的男人。”
她的神色,还真是说不出的坦然。
裴琰气得咬牙,却拿她无可奈何。
男人弯腰,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安安,惹恼我,对你没好处。”
“怎么办呢,我说真话你要生气,说假话,你也生气,那我索性就不说好了。”她嫣嫣然地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
那天之后,男人有两天没有出现了,把她一个人丢下他的别墅,让管家看着。
她失神的笑了,怎么办呢,她好像把男人给得罪了彻底。
顾笙照例来给她挂点滴,看着她无精打采的窝在沙发里,不由打趣:“都成了人人欣羡的裴太太了,怎么看着倒像是被抛弃的深闺怨妇?”
她回头,看着和裴琰一样出身优良的男人,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倒是衬得整个人更加温润亲和。
季安然无意识的皱眉:“我妈妈怎么样了?”
她记得,这男人答应她,帮她母亲转移医院的,可迟迟没有动作,很显然,他是和某个男人一起狼狈为奸了。
顾笙倒是坦然,也不隐瞒:“裴琰不让,他已经请了国外的专家,过两天会给你母亲做个全面的会诊。”
她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蜷缩了起来,抿着红唇没有吭声。
“季小姐,既然嫁给了他,就好好做好裴太太,他的心思没那么难捉摸,只要你有心,想要拿捏住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你还怕什么?”顾笙给她挂好点滴,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他其实是有点懂裴琰的,那样的一个男人,不需要什么花瓶,也不需要多明艳靓丽的女人,反倒是像季安然这样,温温淡淡的模样,看似婉转柔和,却在关键时候总透着一股坚定的倔强,这样的女人更适合。
季安然抿着红唇,微微抬起脑袋,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她是想问的,那裴琰心里的那抹白月光呢?
可是,问了又能怎样,知道的越多,越是不利于他们以后的相处。
“你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娶我吗?”
顾笙听着,轻笑:“也许你适合他心目中的裴太太吧。”
“只是适合?所以设下天罗地网?”她笑容有些苦涩,实在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两人都沉默了。
她嘴角轻扯,觉着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一周的时间,她没有见到裴琰,偶尔的消息,也是从顾笙嘴里听到的,说是去出差了。
她不由得在想,难道是真的忙的连一个电话都没时间打给她吗?
可她却在电视里看到了男人的身影,身边挽着的,却是沈沁柔,温婉高雅,和他并肩而立,是那样的相称。
她听到自己冷笑的声音,最终面无表情的关了电视。
当晚,她什么都没带,便准备离开。
管家恰好出来喝水,这才看到,不由急了:“太太,您这是……”
“哦,我感冒好了,就不赖在这不走了。”她神色淡然,好似再为寻常不过。
“太太,少爷临走前特意交代了,让我们好好伺候您,您这样我们很为难。”管家尽职尽责,拦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季安然蹙着眉,不说话,她知道自己此刻做什么都显得太过矫情。
既然嫁都嫁了,哪有那么多委屈咽不下的。
可心里不舒服,是必须的。
“福伯,我不过是回去两天,等你家少爷回来了,我自然也就回来了,这么大的别墅他不在,我住着不舒服。”她尽量表达的婉转些。
可管家哪里肯,直接拨通了裴琰的电话。
那端,这会刚好是早上五六点的样子,男人刚醒,嗓音带着喑哑:“什么事?”
他知道,如果不是有事,福伯一向不会在这样的时间点打扰他。
这几天,不论是管家还是顾笙都有跟他汇报季安然的情况,知道她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一时间倒是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太太要离开,我拦不住。”管家一脸的为难。
裴琰单手撑着,直起了身子靠在床头,指尖轻捏着眉心,眉宇间隐隐透着不悦:“你把电话给她。”
管家连说了声好,便将电话递了过去:“太太,少爷让你听电话。”
季安然看了眼,并没有接,只是抬眸看着管家:“福伯,既然你报备也报备过了,那我就走了,他在不在,我都是要走的。”
她的声音不高,隔着电话,手机那端的人还是听到了。
男人呼吸不由得加重,隐隐透着怒意,在管家重新将电话放到耳边的时候,就听到他沉声开口:“让她走,谁也不许拦着。”
管家下意识的看了眼对面的季安然,还没说什么,小女人俨然也听到了,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管家看着,轻叹了声,放下电话,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裴琰远在太平洋的那头,一早上便阴郁着脸,手起手落间,昂贵的手机已经被他狠狠的砸在墙上,重重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