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然眼眸轻垂,神色淡然,似乎有些过于的漠然。
其实,她早猜到了男人会生气,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
她明显的感觉到,男人周身凝聚的戾气,这让她有些不安。
“说话!”裴琰低气压的气场将她笼罩,两个字吼的气势震天。
她人也跟着瑟缩了下,眼底流露出惊恐,惴惴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希望她留下来。”
呵……
他冷笑,瞳孔骤然缩进,一张阴云密布的脸上全然散发着浓烈的阴冷气息:“接下去,是不是就希望我可以让她取代你的位置了?”
她愣了愣,心里好像有什么划过,可快的她根本就无法抓住。
季安然不敢承认,她的确有那么想过。
“季安然,你有种敢承认试试!”他薄唇紧抿,脸上的怒意已然散尽,可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寒凉,那种寒意像是能噬骨一般,渗透你的每一寸。
“裴琰,你根本就不爱我,在这之前也许你觉着我合适,所以非要逼着我坐上裴太太这个位置,虽然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选上我,更为了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回来了,你敢说她现在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吗?”她坦然的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闪,仿佛刚才的害怕,不安,都仅仅是错觉而已。
她原本,并不想戳破的,可沈沁柔回来了,她深知这是个契机,如果错过了,之后她不确定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离开他。
在他厌倦之前。
而且,她刚笃定的一点是,他心里断然不会一点都没有沈沁柔的位置,因为一个男人绝情起来,那就是真的绝情,在国外他也一样不会和她同框。
单凭这一点,她就敢断定,他心里依旧留着沈沁柔的位置,只是至于什么样的心思,她就无从判断了。
男人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冰凉的指尖捧起她的小脸,越是笑,那寒意越是深入笑中。
“失足少妇,你以为你嫁了我裴琰,这婚是那么好离的?”他低哑的嗓音,格外的清冽,可却像是宣判一个人的死刑一样,冷冽的让人不寒而栗。
季安然只觉着那寒气从脚底往上窜,脸色寡白。
她竟然有些无以应对。
失足少妇,他形容的一点都没错,嫁给他,不就是她失足落下了他给她画好的圈里,再也爬不上来。
她只觉着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好似有双无形的手,紧紧拽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男人似乎也不想太过吓着她,周身的戾气收了不少,大掌顺势揽着她的腰圈在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侧脸又贴着她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你乖点,不管她回不回来,你都只能是裴太太,不该有的心思,你最好趁着还没扩大,给我绝了。”
不然,他不敢保证,会对她做点什么。
只是这后半句,男人并没有说出口。
季安然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泄露了她心里的惶恐。
可她也清楚,裴琰这是避重就轻了,始终没有回答她,如今的沈沁柔在他心里到底是存了怎样的位置。
“乖,你听话,现在去上楼换个衣服,再下来吃饭。”他又轻轻的抱了抱她,之后若无其事的松开。
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根不存在。
她脸色依旧有些白,没什么血色,可终究不算太难看。
季安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两人的卧室的,又是怎么进了浴室的。
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猛地下了一跳,那一副模样的确很吓人。
她打开水龙头,用力的用水泼着自己的脸颊,试图以此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她平缓情绪下楼的时候,却瞧着男人正在穿外套,那样子瞧着是准备出门。
裴琰看着她下楼,便让佣人不用去叫她了,而是去给她那件出门的外套。
“你要出去?”季安然一时间有些不解,虽然没阻止佣人上楼去给自己拿衣服,可还是多嘴问了句。
男人淡淡的应了声:“嗯,她刚出了车祸,你跟我一块过去看下情况。”
她挑眉,眼眸中的诧异更甚了,自然是听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怎么都没想明白这才多长的时间,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车祸了。
而且她发现,他的神色一直很淡然,也没瞧见有什么着急的。
难道,当真是感情淡的已经如此漠然了?
“少爷,这是太太的外套。”佣人已经将她的外套取了下来。
裴琰自然而然的接过,就替她披在肩上,神色再自然不过。
季安然抬眸,碍于身高的缘故,即便她费劲的仰着脑袋,依旧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下巴,至于脸上的神情瞧不真切。
“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她波澜不惊的开口,话语间也没什么嫉妒,只是再为平常不过。
男人替她披外套的手一顿,周身的气息也冷了两分,随后才如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已经不是在替她穿了,而是直接开始脱:“那就都不去了。”
他的音色,一样的平静无波澜,让人听不出半分赌气的意味,仿佛就真的是这样,她要是不去,那他也就不去了。
季安然眨眨眼,愣忡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没那么不识大体,他要是也不去,就算沈沁柔不说什么,可万一媒体或者他其他的好友知道了,免不得落人话柄。
毕竟两人再怎么说也是有过情谊的,就算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很为难,可如果连人出车祸了,短期内她身边又没什么人,只有他的时候,他还不出现,那就太过薄情寡义了。
她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穿上,然后才开口:“走吧。”
她也不管他会不会跟上来,自己先换了鞋走了出去。
裴琰在她身后站了两三秒,为不可闻的轻叹了声,才跟上。
那声叹息,看似无奈,却掩不住的宠溺。
“要是勉强,就不去了。”他依旧这么说着。
季安然冷冷睨了他一眼,撇撇嘴:“我可不想被人说成善妒,连老公的前任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