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过来后，顾谦修就急匆匆地要赶去医院。
我说我也要去。
他拧着眉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到医院那边，张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大老远的，就看见顾笙低垂着头坐在外面，小小的身子瑟缩成一团。
亲眼目睹最亲近的人在自己面前发生意外，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孩。
顾谦修径直去找了医生，看见坐在那里的顾笙，只是停下脚步扫了一眼，之后让我在这边等着。
站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护士拿着一个冰淇淋到了顾笙的面前，温声细语地安抚着。
“笙笙别太难过，你阿姨肯定会没事的，你爸爸刚才不是过来了吗？笙笙要不要去找爸爸？”
顾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红着眼睛，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她也没有大哭，扁着嘴巴，倔强地用手擦了擦眼泪。
小护士安慰了她好久，她才接过了冰淇淋，但没有吃。
我走了过去，护士也才站了起来，看到我愣了下，大概是以为我是顾笙的妈妈，就让我好好安抚一下顾笙。
我低头看着情绪低落的小姑娘。
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笙笙，你还好吗？”
她抬头看到我的时候，先是一愣，旋即再次垂下头默不作声起来。
不理不睬的态度，显然是不想搭理我。
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虽然顾笙比同龄孩子早熟得多，但到底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我坐了一会儿后，在心底组织好了语言，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给人灌什么心灵鸡汤。
顾笙最想要的不是我这个陌生人的安慰，而是作为父亲的顾谦修的安抚……
不一会儿，顾谦修就一脸凝重的和医生一起走过来了。
我起身问他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情况很不美妙。
“车祸很严重，司机当场死亡，张姨又伤了内脏……”
其余的话也不用再说，恐怕张姨真的难逃一劫了。
我看了看顾笙，问他：“那顾笙怎么办？”
顾谦修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我问道：“今晚先让她在我们那里住，之后再做打算，你介意吗？”
我转头看向顾笙。
她恰好也在看顾谦修，只是在我看她时又慌乱地低下了头。
双手紧紧的抓着裙摆，膝盖上还有伤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对顾谦修说：“嗯，我没问题。只是作为父亲，这件事情还要你去安抚一下。毕竟……”
顾谦修按住了我的手，点了点头后就朝顾笙走去。
我是第一次见到顾谦修同顾笙说话。
他神色清冷，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顾笙的头，低声沙哑地问：“要不要跟……爸爸回去？”
爸爸两个字在他的嘴里显得如此生疏陌生。
顾笙抬头看他，眼睛已经流泪到红肿了，但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对顾谦修伸出了微颤的双手。
顾谦修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顾笙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灯关了，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对我们摇了摇头。
顾笙看见了，仿佛懂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才放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