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诺的眸光扫视了周围的群山,沉默着,沐辰年拧着眉,站在她的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而皇宫内,此刻一片慌乱,小世子喝不进去母乳了,一个劲儿地吐,段忆雪不停地跑进跑去的忙碌,没多久功夫,额头上就全是细汗,小世子折腾了一夜了,想要表现自己的段忆雪也跟着一夜未合眼,世子却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德妃也跟着揪心了起来,大半夜了也不敢太去折腾太后,皇上遣了太医院的御医都去照顾世子。
可是一夜过去了,还是上吐下泻,这刚刚出生的孩子,本就因为早产而身子羸弱,这可如何是好。
“孤要你们有何用,一个孩子都就照顾不好。”正殿主坐上,沐枫阴沉着脸,上位者长期以来的威压下,太医院的太医跪了一地。
负责全程治疗的小世子的罗太医跪在地上,话都不敢说的大声,“圣上息怒,晋王妃娘娘也快回来了,相信世子能撑到那个时候。”
却不想,这话出口,主坐上的男人,脸阴沉得很厉害了,浓郁的剑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清冷的声音自上而下压抑人心,“一整个太医院,比不上晋王妃是不是?孤养你们是来推卸责任,吃闲饭的吗?”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沉默,罗太医低垂着头,眼眸都不敢抬一下。
而段一诺肯定是不知道他们对她的厚望了,她还在为从哪里开始而犯难。
“你到底在想什么?赶紧的,往前面走。”沐辰年甩了甩衣袖,干脆地朝前走。
段一诺阻止了他的动作,“雪莲只在悬崖峭壁的缝隙里生长,这样走平地山路是没有用的!”
她分析得很多道理,并且沐辰年也知道,她的确懂得哪里会有雪莲,也就停下来听她的吩咐。
可是段一诺却指着对面将近九十度的陡峭的石壁,语气平淡地说,“我们从这里爬上去,这边地势最陡,海拔最高,山体上绿色植被不少,证明它适合草木生长,这边有雪莲的可能性最大。”
沐辰年闻言,一时竟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个女人越来越吸引人了她的身上简直像一个迷,不断地给你惊喜,不断地让你想要更了解她一点,期待下一刻。
沐辰年不确定地问了一下,“刚刚,你就是在看这个?”
因为他根本只想到了大海捞针这个方法,而段一诺明显想的比他清晰多了。
段一诺自豪地说,“对啊,这里地方那么大,全部都找的话,会浪费很多的时间,而我们刚好没有时间,所以用排除法,先确定那些地方才是最适合生长雪莲的地方,这样省时又省力。”
沐辰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打量了年前的峭壁一眼,然后又上下扫视了段一诺一眼。
那眼神鄙视和怀疑明显,段一诺被他看得牙痒痒,喵的,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啊,她愤愤不平地道,“王爷,可别瞧不起人了,你都能上去,妾身还爬不上去了不成?”
沐辰年依旧还是那个质疑的眼神和语气,“别说爬上去了,你能到中间我就佩服你了。”
段一诺恶狠狠地甩紧身上的包袱,摩摩手率先一步跳了下去,居高临下的,回头笑的明朗,“这话可是王爷说的。”
说毕,不管沐辰年的反应,观察好地势,第二步爬了上去,沐辰年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跟了上去。
岩石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已经斑驳得厉害,最上面的一层已经不太牢靠,两人都总是踩空或者抓错,越往上就越危险了起来。
段一诺爬了大约三四丈高,一边仔细观察两边的草木,杂草众多,她脑子里雪莲的模样不听的变换,却是迟迟没有看到。
“撕……”刚刚忙着看草木没注意,段一诺觉得手心刺痛,克制不住地往后面甩了甩手,没成想,身子晃动地太厉害,脚下一滑,直愣愣地往下掉。
沐辰年差点被吓死,眼睛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往下坠的身影逐渐瞪大,仅仅一秒的考虑时间,他已经抽出腰间佩剑用力插进了岩石里面,身子跟着下滑,一把搂住了段一诺,一只手紧紧抓住插进岩石的佩剑。
段一诺双手全部缠在他的脖子上,大口地喘息,差一点,她就掉下去,好险。
沐辰年阴冷着一张俊脸,心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开口的声音却冷到冰点,“段一诺,你想死是不是?鬼叫什么?谁让你松手的?”
段一诺一张小脸皱得哭兮兮的,本就被吓了一跳,这下直接被沐辰年丢过来的三个反问句搞懵了。
她迷茫地眨着无辜的眼睛,哪里已经水汽缭绕,沐辰年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她一定又会给他哭出来。
得了,她还委屈上了,她委屈什么?都差点儿摔死了,还说不得她了是不是?
段一诺委屈极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刚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咬我手。”
她想摊开手给沐辰年看,可是因为害怕掉下去,她的两只手都塔在沐辰年的脖子上,这下更是动都不敢动。
沐辰年都快被她那无辜又委屈的眼神看疯了,开口却依旧冷,“咬你一下怎么了,那么娇气,谁让你跟着出来的,是被咬一下重要,还是你命重要?”
而沐辰年发现,他说完这句话,怀里的人不但没反省,反而嘴巴都跟着噘了起来,小脸皱着,好像更可怜了。
“都重要。”段一诺噘着嘴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沐辰年听得清清楚楚,他扫了旁边的岩石一眼,“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这次给本王抓稳了,再掉下去,看我管不管你。”
说话间,他已经护着段一诺,想将她放在上面。
沐辰年僵硬着身子,本来是想把她放过去,结果刚松手就被她搂得结实,“段一诺你干什么?谁允许你抱本王的?”
柔软的身子完全镶嵌在他的身上,女子身上淡淡地清香扑鼻而来,沐辰年还没等来她的回答,却是先听到了她的哭声。
刚刚冷下去的眼神,此刻渐渐暖了回来,他单手搂着她的腰,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平时觉得烦闷的哭声,此刻听来心口突突的,那感觉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奇怪得像是心疼?
段一诺还以为他刚刚是要把她丢下去,就已经抱紧了他的腰,这下看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却也不想松开他,不知道为什么,脑袋你感觉到他胸口的温度,眼泪就哗哗掉了下来。
段一诺喏喏地哭声传来,“对不起,我以为你要把我抛下去。”
沐辰年听得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他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低劣的一个人吗?他救了她,她还怀疑自己要害她?被害妄想者,他搂在她晚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段一诺丝毫没有察觉他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深深地呼吸一下,然后偷偷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了沐辰年胸口的衣服上,这才松开他,自觉地爬到旁边的岩石上。
此刻的段一诺,真的算不上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了,她的发鬓乱糟糟的,小脸也是比刚才还脏了,可是,沐辰年看着这样的她,却是有那么几秒看痴了,京城的第一美女,怕是只有他见过她这个样子,想到这里,沐辰年竟然觉得有些满足地笑了起来。
段一诺调整了一下心情,这两天好像哭的有点多了,她明明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王爷,我们还是继续找吧,妾身没事了。”
沐辰年看了她一眼,强颜欢笑,难看死了,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说,“以后,再这样随便搂本王,本王剁了你的手。”
他威胁的意味明显,段一诺却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对不起,刚刚只是一时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她随口的一句话,却是让沐辰年又想笑了起来,他心里因为她说忍不住抱他而欣喜,早就忘记了这个女人,是他一直弃如敝屣的结发妻子,还因为人家的依赖而开心。
两人爬着找,段一诺这下是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全神贯注地搜索着草木。
沐辰年不敢爬太快,怕他上去了,段一诺又掉下去,只好放缓速度跟在段一诺的旁边,他侧身过去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突然停了下来。
沐辰年难掩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段一诺并没有跟他说话,只是不确定地眨眨眼睛,又看了旁边的草丛一眼,这次终于确定了,她高兴得差点儿尖叫出声,“找到雪莲了。”
沐辰年愕然,撑着身子往上,也看到那株长在杂草丛生的岩缝里的雪莲,嫩黄色的花朵随风摇曳着。
“你别动小心掉下去,我上去采。”沐辰年激动归激动,却还算冷静地说道。
本来还在高兴地段一诺,看到了那株雪莲的位置后,叹息了起来,“雪莲一般根茎极深,这株又长在了岩缝里,我们连根一起取出,谈何容易?”
沐辰年沉默了几秒,用身上的小刀割干净旁边的杂草,如段一诺所言,雪莲是从缝隙里长出来的,周围的泥土硬得干裂,一看就知道不容易弄出来。
“为什么偏偏就长在这里了,这可如何是好,一路都走过来了,难道最后输在了这里不成?”宋云谦不禁气恼,谁也没想到,辛苦一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是只能欣赏的结果。
“王爷,别急,总会有办法弄出来的。”段一诺跟着趴过去,小心地扒开叶子,土很硬,缝隙不能容下手直接去拔,也许可以用小刀挑松泥土?
段一诺看了沐辰年手中的匕首一眼,否定了这个想法,刀锋锐利,会破坏根茎,两人一时愁眉苦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