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啸虎听到鲁琏祈的质问,却显然一点都不害怕,只扬言说道,“如果查明是我胡说八道,冤枉了慕容小姐,我甘愿请罪。”
说道如此地步,鲁琏祈也无话可说了,只是甩了甩袖子,退回了队伍中,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希望将军说到做到。”
赵啸虎见沐辰年还是没有下决断,啪地跪在了地上,悲切地请求道,“臣斗胆,请皇上看在皇城百姓安危的份上,下令彻查这件事情,如果最后慕容小姐没有感染麻风,臣愿意摘去官职,亲自登门认错。”
皇城百姓的安危,这已经是逼迫了,沐辰年阴沉着脸,朝堂上安静得落叶可闻,两人直视着对方,谁也不轻易退让。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上前跪在赵啸虎旁边,跟着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如果真如将军所言,是得了传染病,那请皇上务必依律行事,如若不是,让太医前去查看,也好还慕容小姐清白。”
有人这样说了,附和的人就跟着去了,一时间,朝堂之上都是附和赵啸虎的声音,毕竟这事真的不是小事。
见那么多人都站了出来,赵啸虎一下有了底气,直接开口嚷嚷道,“皇上是不是存了私心,百官进言都不听了吗?”
沐辰年眉心一跳,倒是他侧边的钟成上前一步怒到,“赵将军好大的胆子,竟然胡乱编排圣意。”
赵啸虎没理钟成,领着百官跪在地上带头说道,“请皇上定夺。”
沐辰年冷冷一笑,“好好好,你们是在逼朕?朕今天就给你一个答复,要是慕容小姐没有染疾,那你赵啸虎提头来见朕。”
赵啸虎无所谓地拜了拜,“多谢陛下体察民苦。”
沐辰年冷冷扫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起身扬长而去。
御书房外,太医院院长听说了这件事情,早早带了人等待命令,而屋内却是一片寂静,鲁琏祈和李凌站在沐辰年的下手,一会儿,他们两个也会跟着太医前去慕容府。
沐辰年捏了捏眉心,无端地疲惫,今日赵啸虎公然挑衅他,以前因为他是赵凌云的妹妹,他心里多少对他有些愧疚,所以放任他一些,没想到却是放纵了,让他现在猖獗到不把他当皇上。
绿意这事根本没有传出去过,他又是从何而知,难道这事跟他有关?
李凌现在已经急得失去了理智,只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安静不下来了,来来回回地在沐辰年面前晃动着问道,“皇上,您怎么能答应他呢?真的要让太医去吗?”
鲁琏祈本来是不知情的,现在却有些明白了一二,也不避讳,直接说道,“听李大人所言,莫非真如赵啸虎所说,绿意姑娘染了恶疾,那眼下如何是好,他们如此步步紧逼,怕是凤霞殿的人也逃不过送走的命运。”
沐辰年冷冷地道,“让他这样闹一闹也好,至少朕知道了他的野心,不像以前假仁假义在朕面前俯首称臣。”
说起赵啸虎,鲁琏祈也发了脾气道,“我看他就是心术不正,还还整天往温姑娘的宫殿跑,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李凌有些心虚地看了鲁琏祈一眼,他自然知道鲁琏祈对温珂有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就已经看出来温珂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鲁琏祈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懂,只可惜,他在爱情面前选择了自欺欺人。
除了鲁琏祈,李凌看皇上脸色也不太好,相必他也是跟鲁琏祈一样的心情,就算最后知道了事情都是温珂搞鬼,他们也不可能处罚了她去。
皇上始终是重情义的男人,再加上温珂又是他师傅临终所托,师傅的重要性如何,李凌自然明白。
沐辰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除了祈祷段一诺已经医治好了绿意,他看了李凌一眼问道,“去看过绿意吗?病情怎么样?”
李凌失落地摇了摇头,“师傅不让我进府,我不知道具体情况。”
沐辰年沉默了片刻,还是安抚地说道,“一诺医术卓绝,众所周知,麻风虽然是不治之症,但朕相信她不会让绿意出事,这几日都没听到更坏的消息,慕容大人也正常上朝,想来情况还算乐观,先祖定下的律法,朕也无能为力,绿意姑娘要是还未有好转,我们也只能另谋出路了。”
李凌和鲁琏祈沉默着,心情都十分承重,这一代帝王被一个将领逼到无路可走,想来也是悲凉。
沐辰年却无所谓地站了起来,“朕待会儿还是跟你们一路去慕容府,有什么变数,我们也好商讨对策。”
李凌和鲁琏祈站正行礼道,“臣遵旨,”
而赵啸虎此刻却在蕙兰殿内,他知道皇上他们正在御书房商量方法,可是他一点都不担心,反而信心十足。
不过为了一会儿更有理有据,他还是再次朝温珂确定了一遍,“绿意真的得了麻风是吗?”
温珂站在院子里,深秋的落叶旋转着落到她的脚边,听到赵啸虎的话,她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那感染麻风的传染源,可是我亲手放进绿意房间的。”
赵啸虎有些不放心,“那要是段一诺治好了呢?”
温珂满不在乎地看着远方,“怎么可能,你有听说过麻风可以治愈的吗?”
赵啸虎想了想继续道,“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医术的确高明,万一就给她治好了呢?”
温珂听到这里,肆意地笑了起来,“赵将军难道忘记自己妹妹就是从她手里去的吗?如果她真的治好了绿意,那将军是不是就相信小珂当日之言了,她的确是存了心思不救你妹妹,亏你当初还把妹妹送到宫里,求她医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悔恨和后悔充满了赵啸虎的眼睛,他紧紧地握着手,愤恨道,“我自然相信你说的。”
温珂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现在非常时期,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多留,先走吧。”
赵啸虎松开紧握的拳头,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现在该急的是他们,谁有空管我们,就算看到我在你这里又怎么样,他沐辰年如今才做了几天的皇帝,就把我们这些为他卖命的人忘个干净,也不想想没有我,他怎么可能有今天。”
温珂深深皱眉道,“别太放肆了,君臣礼仪都忘个干净。”
赵啸虎冷哼一声,嗤笑道,“说两句都不让,看来你果然是对你师哥情根深种啊。”
温珂顿时沉了脸,冷冷地呵斥道,“我看赵将军太得意忘形了,我对谁情根深种,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啸虎像是失望透顶了一般说到,“呵呵,你道是小瞧了你这个女人,说是为了我好,想方设法陷害段一诺,其实说到底,你还不是有自己的私心,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就算没有那个女人,你认为沐辰年会看得上你吗?”
说完,他离开了蕙兰殿。
太医院一共五名太医前去慕容府,同行的还走赵啸虎早就找好的皇城里的三位大夫,目的就是怕沐辰年早就收买了太医院。
而此时,慕容府对这事一无所知,慕容复下朝后被赵啸虎的人留在了宫里,一时间没有机会知会家里。
八名大夫和鲁琏祈,赵啸虎,皇上,一众人朝着慕容府而去,李凌一路跟在圣车后面,忧心忡忡,这些人,都是要去为难绿意的,可是他毫无办法。
赵啸虎见皇上要随行,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倒是有大臣阻拦,说害怕圣体感染上麻风,被沐辰年打发下去了。
好在,慕容府上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慕容家的两位公子,带着慕容家老小跪迎圣驾。
沐辰年只是穿着平常的衣服,站在那里,却依旧有威压,钟成让慕容家的人免礼。
慕容家的两位公子,没人一个人继承父亲为官,都是与世无争的性子,沐辰年一直对慕容家比较尊重,他从轿子上下来,对两位公子点点头,当下也没有多加为难。
慕容熙看了他一眼,谦卑地问道,“不知皇上前来,有何事?”
钟成走到他面前,行了礼说到,“皇上前来,是听说令妹慕容小姐,感染了麻风,大臣上奏,请太医院众太医前来查验一番,眼下,还请大公子配合。”
慕容熙和慕容羽同时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可能,家妹只是偶感风寒,段大夫和娘亲都在房里陪着她,谁说的如此可怕。”
沐辰年隔得近,自然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话,心里一瞬间放心多了,想必绿意十有八九已经没事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两位公子还是很有礼貌地前面带路,一路领众人进了绿意住的院子。
院门开着,一路走了进去,绿意房间的门却是紧紧关着,门口站了一个穿翠绿色衣裙的丫鬟,正是哪天,段一诺带回来的怜儿,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慌乱,往后躲了躲,转身想走。
这一晃动,脸却刚好落入沐辰年的眼中,他突然楞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句,“静妍师妹?”
怜儿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了一眼,那领头的男子,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白的看过,怜儿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沐辰年生后的慕容熙见状,上前说道,“皇上是不是认错了,她叫怜儿,是段大夫带回来的侍女。”
沐辰年走近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她,怜儿吓得腿直哆嗦,想走却不敢,只能楞着。
沐辰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怜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怜儿拼命摇摇头,“对,我是怜儿,我不认识公子。”
门外的对话,段一诺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阵诧异,为什么沐辰年会认错怜儿?难道她和卓静妍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