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站在那里，听到此话，有些讽刺地道，“听温姑娘这话，像是觉得这后位很是稀奇，只是实在可惜了，温姑娘说过天了去，也就只能是一国公主，皇上对你无意不说，我家主子，可是先太后就已经钦定下来的皇后，玄武门的主子从来都是后宫之最，太后的意思刚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吧，就算皇上真的不喜欢我家主子，这不是还有雪妃娘娘吗，这怎么轮，也轮不到姑娘头上啊，姑娘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温珂闻言，脸色完全沉了下来，隐森地看了秦姨一眼，却也知道秦姨乃宫中老人，她还不敢太过放肆，想起皇上对秦姨都尚且尊敬几分，勉强地笑了笑说道，“秦姑姑真是句句诛心，不听，姑姑冤枉我喜欢师哥可就不太合适了，我和师哥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觊觎这后位，简直冤枉。”
她笑脸相迎，秦姨也跟着笑了三分说道，“奴婢向来心直口快惯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秦姨那笑容实在表面，说出来的话也听不出哪里有道歉的意思。
见温珂沉默着，秦姨转身看了李凌一眼，语气十分不愉地质问道，“要不是皇上先前说了李大人是凤霞殿的侍卫，我还以为李大人如今是温姑娘的随从呢，这几日不见大人来这里，原来是找到了别的去处？”
李凌没想到话会转到自己身上，不过他只呆了一秒，很快回答道，“姑姑误会了，我如今还是凤霞殿的侍卫，只是如今需要戒备的日子已经远去，凤霞殿也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秦姨可不管他的说辞，脸色很不好看地说道，“用不用得上，要是你能说了算，还需要皇上来做什么！既然皇上没有撤走李大人，那么还请李大人弄明白，自己到底是那边的人。”
这都被人说不尊重皇上了，李凌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语气间隐约有怒气道，却还是尽力好言好语地说道，“姑姑教训得是，以后我会注意多多来凤霞殿报告，只是我觉得这凤霞殿没用的侍卫太多，我会向皇上奏请调走一些人。”
秦姨还在刁难，“调人的事情，皇上自然能够妥善处理，进去，大人只需要好好保卫凤霞殿就是了。”
段一诺有些不明白，这平日里，秦姨脾气最好，怎么今天一句为难李凌？所以两人说话间的细微动作，段一诺都有小心注意，果然发现两人互相使着脸色。
脑子一转，段一诺就大概明白了，当下符合秦姨的话说道，“李公子既然知道该做什么，那就下去忙吧，别跟木头一样杵在这里碍眼。”
李凌闻言，像是收到侮辱一样狠狠地瞪铁段一诺，又回头询问般地看着温珂，温珂善解人意地说道，“职责所在，公子还是留在凤霞殿吧，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劳烦公子再费心照顾，但是，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了，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让师哥调走你，师哥还不至于为难我。”
李凌听完，苦涩地笑了笑道，“行，我先留在这里了。”
说完，李凌回头很勉强地对段一诺行了个礼，语气傲慢地说道，“微臣这就去安排人保卫好凤霞殿。”
李凌甩甩手，也不看段一诺一眼就走了，温珂淡淡地说道，“姐姐，刚刚那个样子，倒还真像一个一国之母，这等威风，小柯别说羡慕不来，都感觉陌生得不认识了。”
段一诺无所谓地笑了，眸光扫了温珂那人畜无害的笑脸一眼，“人都是会变的，就算看起来没变化，谁又之分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从前觉得妹妹善良可爱，随心所欲，潇洒自由，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我竟也像刚认识妹妹一样。”
温珂握着被杯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许久，站了起来告别道，“本来想着来安慰安慰姐姐，可如今看来姐姐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小柯还是不打扰姐姐的清晨时光了。”
说完也不像以前一样行礼了，傲慢得走了，嘴角勾着一缕可有可无的冷笑。
温珂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李凌才小心地进来，段一诺已经大概猜到了他会来，所以并不是很奇怪，“李大人辛苦了，快请坐。”
李凌没敢坐，弯腰行礼道道，“刚刚态度多有得罪，还望娘娘莫见怪。”
秦姨关上了李凌身后的门，段一诺起身亲手扶起李凌说道，“我知道李大人也是迫不得已，怎么会怪罪。”
李凌站定，他刚刚进来时候，已经确定监视的人被他用借口暂时调开，正准备说这几天在温珂哪里的所见所闻，门口就传来开门声，众人寻声看去，是宿醉后醒来的绿意，她扶着额头，走进来才发现李凌就在屋里，脸色一下子就冷了。
绿意伸手指着李凌怒道，“哟，这是什么风，把我们大忙人都吹来了，这个时间不是该在美人身边献殷勤吗？我们凤霞殿庙小，容你不下你，请出去。”
李凌看到绿意进来，刚刚严肃的表情淡去，眉目间虽然憔悴，却还是带着温柔，他走到绿意面前，仔细打量了她片刻才说道，“瘦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绿意嘴唇蠕动了一下，神色冷噤道，“我怎么样关李大人什么事啊，我们很熟吗？大人还是请回吧，找你的美人去，安慰她照顾她去啊，跑到我面前来碍我眼。”
秦姨上前扶住绿意，严肃道，“别吵了，李大人过来有要事告诉主子。”
绿意沉默下来，李凌回头小声说道，“这些日子，她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一时间还真很难找到把柄，但是，她和赵啸虎将军来忙密切，两人经常在内殿聊，从不让人靠近，特别小心，不知道商量什么。”
赵啸虎，那日沐辰年还特意提过他，是不是他也发现什么了？赵啸虎一直以为自己因为爱情的私心没有尽全力救她妹妹，所以对自己怀恨在心，原来，是他在帮温珂那？
可是事到如今，赵啸虎一个如此精明的男人，温珂是怎么做到让他言听计从的？
李凌继续说道，“很奇怪的是，有一次，她在偏殿午睡，我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茶，她却惊恐地在梦里，说着什么对不起师妹对不起父亲之类的话。”
段一诺想了想说道，“对不起师妹？我曾经听辰年说过，她们还有一个比温珂小一岁的小师妹，只是性子腼腆，一直跟他们不是很亲近，所以了解得不多，但是后来，她们哪位师妹据说跟人私奔了。”
绿意现在总算看明白李凌是做什么的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这阴天受得委屈好像都风轻云淡了。
段一诺还是没怎么想明白那件事情，随即开口问道，“你说她对不起师妹和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爹也就是沐辰年的师傅，好像是在沐辰年学成要回宫的时候，出意外没了的，我最多能理解，她可能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却还孤苦飘零，所以觉得对不起父亲的养育之恩，只是对不起师妹是什么意思？”
李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跳起来说道，“你刚刚说她师妹跟人私奔了，可是不是这样的啊，她师妹明明死了。”
段一诺蹙眉，“不会吧，辰年说过的，那个话不多的师妹，好像叫卓静妍，跟人私奔了，他那个时候还说，他都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有这份勇气，所以我记忆深刻。”
李凌十分确定地说道，“我曾经看到温珂在房间里祭拜，分明是两个排位的，另一个排位上写的是师妹卓静妍，难道我们刚刚说的不是同一位？”
卓静妍，名字都是一样的，那就不可能弄错了，看来人是真的死了，只是段一诺觉得诧异，她也去过温珂房间几次，都没有发现牌位。
李凌见段一诺迷惑，解释道，“她每天早上都会祭拜，但是总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做贼一样，我也是有次趁她不注意躲在帷幔里看见的，她总是对着那两个牌位哭，然后一边磕头一边说对不起。”
绿意大大咧咧的，都听出来有些奇怪了，开口问道，“对不起她跟人私奔的师妹？可是她师妹跟人私奔死了，关她什么事儿啊？这事，我们要不要问问皇上，他知道的一定比我们清楚。”
段一诺摇摇头说道，“还是先不要说出去，我们都还没弄明白的事情，只是，温珂这里面一定有鬼，她肯定对卓静妍做了什么亏心事，害得卓静妍大好年华去世，所以她睡觉都不觉得安生。”
绿意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些江湖事情，无非就是恩怨情仇，她师妹应该是跟她朝夕，相处大仇不至于有，也许是他师傅喜欢卓静妍不喜欢她，所以她嫉妒？毕竟她本来心胸狭隘。”
段一诺摇头否定，“不会，温珂的师傅是她亲爹，不可能重视一个外人多过自己女儿，再说了，端木澜曾经说过，温珂自幼用毒，她师妹应该是跟辰年一样习武，那么她们哪里来的纷争？”
绿意嘴一抽，大大咧咧地说，“那就是情仇，说不定她那个师妹也喜欢上了她师哥呢？”
绿意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另外任何人脸色都变了，秦姨一脸冷凝地说道，“我看这个说法可以成立，目前众多情况来看，温珂真的很有可能因为卓静妍喜欢皇上，就杀了她。”
段一诺只觉得全身冰冷，要是真像路由器随口说的那样，那温珂到底得有多可怕？小小年纪就害死了师妹，还骗师傅和师哥说，师妹是跟人私奔了？而她在父亲出事以后，理所当然而跟着师哥来了这里，一直手师哥庇护和照顾，生活肆意，可见沐辰年是真的把师傅临终的话放在心上，很用心地照顾温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