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
乔颖听进去了谭如意的话，从此没有再提起过顾延川，也没有接受唐奇的追求，大概他已经习惯，沉淀了一段日子之后，两人好像就真正恢复到了上司跟下属的关系。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日子，她身边已经没有了亲人，谭如意几个电话过来，要她过去一起跨年，乔颖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团员，婉言谢绝。
对于她来说，没有家庭的温暖，怎么过年，跟谁过年，已经不重要了。
往年在乔家，爷爷还在的时候，通常是所有的叔叔聚在一起，每当那时候，她都食不下咽。
因为那些若有似无嘲讽的眼神总是会不经意落在她身上，自从爸妈去世后，她就没期待过新年了。
烟花在半空中轰然炸开，一朵朵美丽炫目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美得那样耀眼，生命也那样短暂，只有短短一瞬间。
乔颖推开窗户，任由冷风扑面，她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朵朵绽放的美丽烟花，开始疯狂想念一个人。
顾延川远在天边，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她已经做到了，一整年的时间里都将他藏在心底，最后的一天，才偷偷拿出来想念一下。
手机里，一条短信在23：59分的时候进来了。
“新年快乐！”
陌生的号码，没有名字，可她一瞬间就读懂了内容那头给她发信息那个人。
她颤抖着，在屏幕上滑来滑去，那几个字被她反复盯着看，想说点什么，又不敢回应，她从来不敢去过问或者是关注他的任何信息。
就好像他已经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然而现实又是残酷到令人心痛。
他留在这里的衬衫领带，西装外套，成了她午夜惊醒后的唯一温暖。
乔颖许多时候都在想，当时自己的脑子是有多不清醒，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逼着他离开了。
现在这样，他还有可能原谅自己吗？
可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城市，远在大西洋彼岸，他是否再也不会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她盯着看了足足一个小时，在寒风扑面的夜里，这是仅存的温暖。
乔颖最终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将号码保存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郊外山上的寺庙上香，听说这里求神拜佛很灵验，香客游客络绎不绝，她不信这些东西，却忍不住凑了一回热闹。
求神拜佛，其实不过是给自己心理安慰罢了。
世间那么多人，每天跪在它跟前求，它哪里有这样的时间去一个一个照应。
“这么巧？”
孟凡手里举着香，看向旁边双掌合十的女子。
乔颖跪在蒲团上，眼神带着微微的惊讶，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故人，自从顾延川去了美国，她私下没有跟孟凡来往过。
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大型招标会上，当天他出尽风头，拍下最贵的地王，不过他当时被人群簇拥，大约是没有看到自己的。
乔颖冲他笑了笑，继续专心闭上眼睛。
两人几乎差不多同时走出大殿，人来人往，乔颖本来想出去之后再避开他，不料孟凡刻意走了过来。
“一个人来？”
她点点头：“是啊。”
“男朋友不陪着？”孟凡似笑非笑。
乔颖微愣，他紧接着又道：“不过这种日子，大约唐总没什么空吧，他也真是放心，让你一个人到这里来。”
“孟总，唐总只是我上司。”
“别急着否认，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毕竟你跟老顾都分开这么久了，跟唐总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孟凡眼里情绪晦暗不明，语气跟这微冷的空气倒是有几分相似。
“孟总，您应该是误会了，唐总的女朋友跟我没有关系。”
“是吗？”孟凡笑了笑，心底却认为他们分手了。
顾延川刚决定要去国外的时候，他还感到不可思议，后来听到那样的决定，心里也只剩下了对她的愤怒跟埋怨，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残忍。
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牺牲，只为了跟他分手。
孟凡自认为看人很准，却在乔颖身上栽倒，她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也能心狠到扼杀一条生命。
“那看来乔小姐压不住唐总，大概他没有我们老顾这么好掌控吧。”
这一次乔颖听清楚了，并不是错觉，孟凡话里带刺，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她呢。
不过她不想解释，尤其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孟总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我送你下去吧。”
孟凡虽然有些厌恶，又止不住好奇，他想知道乔颖有没有后悔放弃老顾，跟唐奇在一起，如果两人现在是分手状态，他也想看看她后悔。
“不用，我开了车过来，谢谢孟总了。”
“那正好，我没开车，你送我下山吧。”
“……”
乔颖不知道他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时候，上了车，他很自觉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朝驾驶座扭过头来，又看了看前面堵塞的车流：“需要我帮忙吗？”
乔颖车技还可以，不过这种山上的路几乎都是180度转弯，非常考验技术，上来的时候没怎么发觉，她现在才发现双腿有点发软。
“我来开吧。”
孟凡看出她的异状，为了自己生命安全着想，主动下了车绕到她跟前。
乔颖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乖乖坐在副驾驶上。
只见他熟练的挂档倒车，一气呵成，车子稳稳开了出去，下山的路这种日子也很堵，几乎是寸步难行，一个小时只走了不到三公里，车厢里气氛沉闷，两人坐在不开口就更加尴尬。
孟凡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代替母亲还愿，碰到乔颖是惊讶的，鬼使神差现在还开着她的车下山，自己的车却丢在山上了。
好奇心害死猫。
“有跟老顾联系过吗？”
前方还在堵塞，车子爬行如同缓慢的蚂蚁，他率先开口打破平静。
乔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顾延川，但还是摇摇头。
“不想知道他在国外的消息？”
“没有必要不是吗？”她觉得今天孟凡很奇怪，话里话外，试探完之后还忍不住深挖，关于过去的一切，她是打从心底不愿意再提起了。
“你心挺狠的。”
“大概吧。”
“老顾有女朋友了。”
孟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乔颖瞬间觉得自己空洞的心被挖开，鲜血横流。
她面上无异，努力维持平静，拽着安全带的手骨节渐渐泛白，整个人都如同泡在寒潭里，明明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的将来注定没有她的参与，为什么听见他身边有了其他人的消息后，会这么难过。
她几乎是努力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孟凡专注开车，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故意看过来，似乎是想看到她失态的样子。
乔颖很淡定，她没泄露自己的懦弱，一直等到车子拐过弯，继续缓慢行驶，才说了一句：“恭喜他。”
“不好奇是什么女人吗？”
乔颖哑然失笑，此刻终于明白孟凡为什么一定要上她的车，大概是想替顾延川出口气。
“什么女人都好，能让他开心就行了。”
“这么伟大，当初为什么要逼着他离开呢。”
她微微沉下脸：“这似乎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孟总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
“是，我多管闲事了。”孟凡咬牙切齿：“只是想求个明白而已。”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谈恋爱不能代表什么，结婚还能离婚，情侣之间，分手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谁也没规定一辈子只能有一个选择对象，我跟他只是走不下去了，并非什么深仇大恨。”
“可你……”孟凡憋着气，想质问她为什么狠到孩子都不要。
转念一想自己没什么立场，只能将话咽下去，毕竟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旧事重提确实没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今天在这里碰到乔颖，他大概也不会去刻意追问，这会儿大概是堵车烦躁，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孟总，我跟延川已经分手了，以后他的事情，跟我也没关系，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行，当我多管闲事不成么？”
乔颖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孟凡将车子开到市区，就靠边停了下来，他憋着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乔颖心情也不爽，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一幕居然让孟凡的母亲给看到了。
不但如此，还被她用手机拍到了。
孟母不认识乔颖，只是儿子单身多年，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一个异性，她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这些证据给保留了下来。
这两个当事人根本就不知道，就这么被凑成一对了。
晚上孟凡回到家，发现已经被洗出来放在茶几上的证据，一张脸五颜六色，刹是好看。
“儿子啊，老实交代吧，这到底是谁？”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孟凡对于母亲的狂热简直难以理解，她恨不得天天让他去相亲。
“这不是你女朋友吗？干嘛藏起来，妈不是那种不同情理的人，既然合适就带回来看看吧，问一下生辰八字，选个好日子结婚也行，毕竟你都三十多，不小了，妈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妈，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儿子你在骗我吧。”孟母不信：“我看着就像啊。”她指着照片上乔颖的脸，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自言自语：“多有夫妻相，看着就般配。”
“……”孟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