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从医院回来后就睡着了，乔颖一直守在旁边，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顾延川从头到尾都在旁边陪着，做了晚饭她一口也没动，熬了两天整个人憔悴不堪。
他看得心疼，将人抱在怀里，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膛上：“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们，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这一次乔乔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几年，他是我全部的希望了，你刚到国外的时候，我觉得日子实在了无生趣，直到后来知道自己怀孕，我才觉得，日子有点盼头。”
顾延川满腔酸涩：“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他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是吗？”
“是，当时我很想告诉你，我他妈痛死了，还怕会死掉，想告诉你我还给你生了个孩子……”
“对不起！”他多么希望当时她可以对着他发脾气，哪怕是骂人的话也好，怨恨也罢，总也好过让他当一个不痛不痒的局外人。
“是我做错了吗？”
“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他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嗓音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乔颖渐渐停止了哭泣，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襟。
“等他醒来，告诉他真相吧。”
谁也不知道，明天跟危险哪一个先来，预料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他们谁都不是圣人，在还可以挽回的时候，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好。”顾延川将她抱在腿上，收紧手臂：“这不是你的错，别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如果抓到人，证明是你那两个叔叔做的话，他们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管我要钱了，如果我给了，是不是就不会绑架咱们的孩子？”
顾延川知道她一直因为这件事自责不已：“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得寸进尺，人性的根本是贪婪，你永远都满足不了他们，说不定最后要付出的代价，还不仅于此。”
“我以为他们至少还有一点良心在。”
“穷凶极恶，人走到绝路的时候，是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的，当年他们可以为了利益背叛你的父母，现在同样，对乔乔下手，都是为了钱，又怎么会收手？”他只庆幸怀里的人跟他的儿子此时此刻安然无恙。
至于那两个凶手，抓到之后，他会派人好好在里头关照他们的。
“小颖，过去的事情，别再想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好吗？”
耳边是他的心跳，鼻尖是熟悉的气息，原来他们已经错过好多年了，以后真的可以好好过，忘记一切吗？
“顾延川，你不怪我吗？其实那件事……”
“妈妈！”乔颖刚要开口，乔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叫了她一声，她连忙从顾延川怀中退出来，摸着儿子的脑袋：“宝贝，妈妈在这儿呢。”
“妈妈……”
乔乔眯起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她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梦见了什么，他不安稳伸出手来，抓着她两跟手指头：“妈妈，别走，乔乔怕。”
她俯身将他抱着，让他躺在怀里继续睡，低声耳边安抚：“别怕，妈妈在这儿陪你，不会走了。”
他毕竟是个马上满三岁的孩子了，这样的姿势抱着，手臂很快发酸，顾延川坐到了床上，拍了拍自己肩膀：“交给我吧，你在旁边跟他一起睡会儿，熬坏了谁来照顾他？”
乔颖睁着眼睛，已经疼得不行，却没有一点睡意，她扯了枕头垫在身后，看着顾延川抱着儿子僵硬的模样，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靠着吧，这会舒服一些。”
顾延川看了看她，呼了一口气，慢吞吞挪了过去，等乔乔睡着之后，乔颖让他将孩子放在中间，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这么亲密。
他躺下之后，侧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女人，唇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
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可以转正。
不知不觉，他也抵挡不住汹涌来袭的困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鼻尖在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爬来爬去，他皱着眉头，伸手去抓，却抓到了一双作乱的小手。
“小坏蛋。”
顾延川一睁开眼睛，看到就是儿子那天真无辜的模样。
“叔叔，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因为怕你不敢睡觉，所以叔叔陪你睡了。”
“骗人，我只要妈妈陪就好了。”或者是干爸，他也能接受，可为什么是叔叔？他跟叔叔的关系不是很好啊，怎么就能睡在他床上了？
“妈妈也害怕啊，像昨天一样有坏人，到时候叔叔来保护你们，就不怕了。”
“真的？”
乔乔挠了挠脑袋，似乎在思考，他还记得被坏人抓走的事情：“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那我要谢谢乔乔吗？”
“要谢谢妈妈，不然她可以将你赶出去。”
顾延川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乔乔也没反抗，而是乖乖被他抱着，闪动着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看着他。
“那乔乔喜欢让叔叔留在这里吗？”
“如果你可以挡住坏人的话。”
顾延川心疼的摸了摸儿子脸蛋：“乔乔是不是很害怕？”
“怕。”他点点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他们不给我吃饭，不给我喝水，就知道将我绑起来，关起来，手都擦破了，你看。”他撩起袖子，露出破皮的手肘，昨天在医院已经擦过药，现在开始结痂，深褐色看起来更加疼。
顾延川俯身，替他吹了吹：“叔叔给你呼呼，就不疼了，至于那些坏人，叔叔会抓住他们，狠狠打一顿，让他们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
“真的吗？他们真的不敢来了吗？那我不去幼儿园了好不好？老师是坏人，她把我带出去，交给了坏叔叔。”
顾延川：“乔乔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对不对？”
“当然了。”他拍着胸脯说。
“那好，男子汉是不应该惧怕坏人的，而且那个老师跟坏叔叔都被警察叔叔关起来了，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乔乔了。”
顾延川不希望儿子这么小就留下心理阴影，那一夜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犹如噩梦一般的存在。
“可是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叔叔，那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能跟妈妈说哦。”乔乔偷偷凑过去，怕被乔颖发现，还特地转过身，朝门口看了看，确认乔颖不在外面，才凑到顾延川耳边低声说：“因为我不喜欢那个幼儿园，何老师是坏人。”
“那咱们换一个幼儿园好吗？”
他把玩着顾延川胸口的纽扣，摇头：“就不能不去吗？我想陪妈妈，还有干爸玩。”
“可是小朋友都要上学啊，你看谁家小朋友天天呆在家里呢？只有在里面才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
乔乔供着脑袋，都快供到顾延川胸口了：“叔叔，你帮我跟妈妈说吧，我还是不想去，也不要那么多朋友，有叔叔，干爸跟妈妈就够了。”
顾延川一颗心拧得跟麻花似的，儿子这是严重受到了影响，已经开始抗拒幼儿园了。
“宝宝，勇敢的小朋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害怕，宝宝是不是还在担心坏人呢？”
“叔叔，坏人很坏，他们会打我，还将我关在黑漆漆的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顾延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将他抱住：“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是我们没保护好你，乔乔想爸爸吗？”
“爸爸？”
“嗯，亲爸爸，有爸爸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可是我有干爸了。”
“不一样，干爸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只有亲爸爸，才会跟你生活一辈子，永远都会陪着你。”
“那乔乔有爸爸吗？”
“有。”
“在哪里呢？”
“你去问问妈妈，她知道。”
乔乔还是不太能理解，歪着脑袋问：“以前为什么没有爸爸呢？还有干爸为什么是别人的爸爸？不能当我的爸爸吗？”
“当然不能。”顾延川忍着不跟孩子计较，放轻了声音：“因为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可乔乔不一样，你已经有爸爸了，以前是因为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现在已经回来了。”
“可我没看到啊。”
顾延川忍住咆哮的冲动，他很想指着自己鼻子说：老子就是你爸爸，亲爸爸。
他担心太突然孩子接受不了，这个真相由乔颖开口，儿子大概更容易接受。
“你妈妈会告诉你的。”
“叔叔。”
“嗯？”
“你是不是想当我妈妈的男朋友？”
“咳咳！”他差点被呛住，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了吗？他决定采取以退为进的办法，沉吟片刻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老在我家出现，还喜欢盯着妈妈看。”
顾延川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有这么明显吗？三岁的孩子都看出来他图谋不轨，不过随后一想也就释然，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隐瞒过。
“是，没错，你妈妈以前就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
“所以你是我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