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黑暗的环境里，空气中都弥漫着发霉的气味。
乔德光蹲在床上，手里还抓着一个馒头，他边吃边看报纸，上面的悬赏公告，正是他们兄弟两人。
“二哥，你看这……”
乔卫国指着上面的照片，紧张兮兮：“不是说不会被发现吗？现在怎么整？又多了一条杀人罪名。”
“哪里来的证据？”
“他们又不是傻子。”
“天真愚蠢，只要一天没找到证据，他们就不能说是我们干的，现在老范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将责任推到他身上，一口咬死自己没做就行了，明白没？”
“唉，可我担心……”乔卫国憋屈极了，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他们已经三天没出门，到处都是摄像头，怕一走出巷子口，就被人抓回去。
监狱那个鬼地方，出来之后，他就害怕再次回去了。
这要不是被二哥一时蒙蔽，现在他过的就不是这样的日子，心里暗暗后悔，又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担心什么？你他妈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老范死的时候你也在车上，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撇清关系，都一条船上，你要走出这个门口，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想点办法，能走就走，过几天风声淡下来，照样可以过日子。”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咱们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逃也得要钱才行。”
“你说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现在哪里来的钱？”
“那我们要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
“啪！”
乔德光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家悦跟弟妹不是在外面吗？找个机会跟她们联络上，让她们想办法搞点钱，你自己的老婆女儿，总比外人好。”
“现在咱们都被通缉了，她们肯定被监听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乔卫国说什么都不干。
乔德光说：“被监听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只要能见着人就行。”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了，二哥，我不能害了她啊。”乔卫国虽然干了不少缺德事，心里对女儿的愧疚一点没少，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没这么贪婪，日子是不是就不会过成这样。
“你是她老子，她难道没义务帮忙吗？”
“二哥，是这么说，可现在我不能将她拖下水啊，你也知道，咱们抢劫杀人，都占了，说不定这辈子都在里头出不来，死刑也未必，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可以过上好日子。”
乔德光冷哼：“现在知道让女儿过好日子，当初咱们去干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对呢？老三，做人不带这样的，你要不愿意，我去。”
“再让我想想好吗？”
“哼，妇人之仁。”
兄弟两人因为此事，产生了隔阂，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
可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内斗，外面风声太紧，稍不注意就可能是一辈子的牢狱生涯，乔卫国一夜在床上辗转难免，良心被谴责，一闭上眼睛就跟着噩梦连连，他怎么都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关头居然摔到大坑里。
……
顾延川等不到相关部门答复，发动了私人关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乔家两兄弟。
敢绑架自己的儿子，他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至今为止，都难以忘记，当时看到乔乔被捆绑在角落的情形，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再晚一些发现，孩子或许就会被活活饿死，冷死，渴死，不管哪一种可能，都足够令他后怕。
“老顾，你这么折腾他们，就不怕乔家父子狗急跳墙。”
“他们舍得死吗？”顾延川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果他们真想死，倒是便宜了。”
“老范已经死了，可以肯定是被他们兄弟二人毁尸灭迹，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他们，可别他们跑了才是。”孟凡过了会儿又接着说：“不过他们也跑不远，身上没钱呢，那母女两人我都派人看着呢，一旦有动静，立马废了他们。”
“没时间了，不管什么代价，三天内，找到人。”
“着什么急，煎熬的时间才是最折磨人的，你就等着吧，乔德光跟那混蛋不得吓死，就是找到人，也可以先关着，猫玩老鼠的游戏，才精彩。”
“别废话，到里头可以慢慢教训，我现在要保证小颖他们母子两的安全，还有我妈也从国外回来了，她要是知道这个事情，就更不会同意他们继续留在国内。”
“阿姨回来了？”孟凡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见过顾延川的母亲，好几次了，每一次都下意识的紧张，稍不留神，就会被她套路，太难对付了。
可怜的干儿子，绝对不能让干儿子到国外去，以后他还怎么带干儿子玩？
“阿姨回来是不是准备说服他们母子两人到国外去？”孟凡在电话这头急得抓脑袋：“还有他们答应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她乔乔身份的？”
“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唉，你就都说说吧，我可告诉你，乔颖一点都不喜欢国外，你就别费心思了，她这么多年在国内都活过来了，真要放弃一切跟你到美国去，可能性不大，而且你老子现在还在医院，公司只能交给你打理了，难不成你还准备不管？那老头子不得气死。”
“我妈不会同意，不过我会试着说服她。”
孟凡补刀说：“我是你妈我也不会同意，毕竟好不容易将你弄到国外去，转眼又回来了，还给老头子守业，她在国外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肯定希望你去继承。”
“国外的汉堡吃腻了。”
“就这一条足够了。”
他曾经到国外出差半个月，牛排汉堡已经彻底让他杜绝了在国外长住的念头，虽然华人多的地方中餐也不少，但那跟国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尤其是各种美食街面前，那就是大巫见小巫。
从此他发誓，谁不认真工作，就将他丢到国外去磨练磨练。
那一段时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留学生大多数都磨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因为环境的压迫下，要么懒，要么饿死，前者好歹能让你活下去。
“行了，少废话，先抓到人再说。”
“不用你提醒，我也心疼干儿子。”
顾延川听了这话，火又冒了出来：“你以后少来怂恿我儿子，他现在只认你亲爹都不要，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哈哈哈哈，真的吗？太荣幸了，我决定今天买玩具过去探望一下，不然过两天他该将我忘了，对了，你也别太伤心，虽然他暂时不喜欢你这个亲爹，不过我相信啊，假以时日，过个三年五载，大概你就可以扶正了。”
他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靠，就不能听老子把话说完。”
……
乔卫国一出事，乔家悦跟胡芳芳就没了安宁日子，警察连夜来敲门的时候，她们还没睡着，尽管乔德光跟乔卫国没跟他们说具体怎么操作，母女两心中都猜到了。
来钱快的法子，总不是什么好办法，肯定是犯法的。
抢劫杀人，绑架，无非就是这几种，但她们毕竟没有阻止，现在从猫眼看到穿着制服的人，什么都明白了。
“妈，怎么办？是不是爸那边出事了？”
胡芳芳呸了一声：“说什么呢，你就盼着你爸出事吗？”
“我不是盼着爸爸出事，而是现在他们都找上门来了，我能不往这方面想吗？妈，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胡芳芳披着外套，心也乱作一团：“别怕，万一他们问起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露陷了。”
就算帮不了什么忙，也不能给丈夫拖后腿，胡芳芳拍拍乔家悦的肩膀：“你先回房间去，我来看看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妈，你能应付得过来吗？”
“别怕，咱们什么都没做，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还能用刑不成？”
乔家悦一脸要哭的表情，胡芳芳没心思安慰，强势打发她去了卧室，然后独自将门打开。
“你们这是？”
“你好，请问是胡芳芳女士的家吗？”
“对，没错，我就是。”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你的丈夫乔卫国跟一起故意杀人案有关，关于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呢？你丈夫现在是否在家？”
“啊？”
胡芳芳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丈夫刚从监狱里头出来，怎么就变成杀人犯了？你们该不是搞错了吧？同志，话可不能乱说啊。”
“胡芳芳女士，现在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证据，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什么证据？你们拿不出证据来我可不会承认我老公是杀人犯，虽然他的过去是不太光彩，也可不能说他杀人啊。”胡芳芳彻底发挥她胡搅蛮缠的本领，嗓门也大。
“案件调查中，有些信息我们不能跟你透露，今天来我们是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如果胡女士知情不报，也属于犯罪。”
“我是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出来后就跟他大哥走了，说是去做生意，说是稳定下来之后再告诉我，可你们又说他杀人，有这个必要吗？”
“胡女士，你是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