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很快寻来了那位异士,那是一个披着黑袍的枯朽老者。
轩辕易道:“这情蛊要如何种下?”
老者洞察世事的眼睛凝注着他,道:“情蛊之母就在草民这里,只要让娘娘服下蛊卵即可。这情蛊只会影响娘娘的意识,不会伤害身体。但是……”
轩辕易眯眸道:“但是什么?”
“但是陛下想为娘娘种下情蛊,需要亲自提供一样药引。”
“什么药引?”
“一滴眉间血。”
轩辕易笑笑,道:“这个简单。”
他又问道:“这情蛊能维持多久?”
老者道:“只要不碰到解药,便能永生存在。”
“解药是什么?”
“解药也来自陛下,那便是一滴伤心泪。”
老者道,“陛下的一滴眉间血,可以为娘娘种下此蛊。若有一日陛下想将这情蛊解除,只需一滴伤心泪。”
轩辕易听罢,不以为然。他嗤笑一声,道:“好。但是朕这辈子都不会解除此蛊,也不会流什么伤心泪。”
老者笑而不言。
轩辕易用匕首在眉间一划,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入瓷碗。
沈胭脂服下情蛊之后,就昏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痴痴的望着轩辕易,忽然流下眼泪。
她果然彻底忘记了过去,只记得眼前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爱到刻骨铭心。
轩辕易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终于又得到了她。
同时又有些苦涩——毕竟这一切,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但是如他所说,他只在乎结果,不在乎手段。
这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直接将沈湘湘赶出了皇宫,流放到边关。又彻查了皇宫上下,但凡可能与梁朝或萧御有关的宫人,全部肃清。
从此,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一年后,北方匈奴作乱,轩辕易御驾亲征。
战乱之际,又赶上了中原大旱,颗粒无收。沈胭脂为了帮助轩辕易稳固民心,决定亲自出巡中原,沿路救赈灾民,登台祈雨。
一路到了姑苏城,沈胭脂内心怅惘,根据轩辕易所说,这里便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只可惜父母亲人早已不在。
姑苏城外的寒山寺,是千年古寺,寺庙主持苦禅大师,则是当世得道高僧。沈胭脂有拜佛求雨之心,便采纳了官员的建议,直接在寒山寺落宿。
或许是因为旅途劳累,到了寒山寺后,沈胭脂就病倒了,浑身灼痛,似有无数条虫子在身体里蠕动……
随行的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给她开了防暑去疾的药,却毫无作用。
沈胭脂痛苦的睡到半夜,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唤:“爱妃,你还记得朕么……”
声音凄凄恻恻,似真似梦,却莫名熟悉。
沈胭脂一个激灵,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慌忙叫道:“来人!”
应声而来的却不是宫女或太监,而是一个年轻和尚,一手擎着烛台,一手端着茶盏。
即便是僧人,也不能擅闯皇后的寝居之所。沈胭脂立刻皱眉道:“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那和尚却不慌不忙,犹自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抬起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容,依旧俊俏,却比往日多了一分阴柔。
萧御凄凄一笑,道:“爱妃,你还记得朕么?”
沈胭脂的心仿佛遭到重击,眼前的这个人,这张脸,这个声音……她只觉得魂牵梦绕。
她错愕的瞪着他,想要从脑海中搜寻出有关这个人的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张了张口,萧御道:“别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来,喝了这盏茶,你便能知晓一切,而你身上的病痛,也能全消。”
当初萧御得知她服下情蛊之后,便找来了那位异士,威逼利诱问出了让她恢复记忆的方法。
沈胭脂半信半疑的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身上的痛苦果然慢慢平息了。与此同时,她忽然感到头痛欲裂。
过往的一切排山倒海般涌来,她想起了萧御,想起了大梁,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一切一切……
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