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长风等在门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小浩困了,不在他熟悉的环境里,他不停的哭闹。
庄雅秋被吵的头疼,过去哄了一会哄不好,渐渐有些烦躁。
邹长风走过去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很快孩子就不哭了。抱着他走了一会,小浩睡着,邹长风就让煮饭阿姨把他带回去。
一下,走廊里就安静下来。
邹长风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忽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小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葛舒桐的家属呢?快来签字,产妇现在难产,医生问你们要保大还是保小。”
“轰”的一声,邹长风脑子里一片空白,庄雅秋快去走过去,声音都冷下来:“什么叫难产?还保大保小?”
“产妇从怀孕身体就有问题,送来的时候又耽误了些时间,造成大出血,而且这些也是跟产妇的丈夫沟通过的。”小护士的语气也严厉起来:“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说这么多,请问你们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邹长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过通知单签上自己的名字:“我要我的妻子平安无事。”
“我们尽力。”小护士快速拿起他签了名字的通知单进去。
庄雅秋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她看着邹长风:“那个小护士刚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跟你沟通过。”
邹长风抱着脑袋,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不安:“舒桐子宫壁比一般人薄,我找到她带她来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跟我说过,这个孩子很可能会生不下来,如果能怀到生产的话,也很有可能会在生产的过程中出问题。”
满嘴的质问忽然就说不出来,庄雅秋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邹长风的肩膀。
小护士再次从手术室出来,这次她的脸上都带着惊慌:“产妇丈夫呢?快跟我进来,产妇醒过来了,她不同意保小。”
邹长风猛地站起来,快步进了手术室。
葛舒桐的脸色已经苍白的跟纸一样,邹长风走过去,她像是有感知一样,马上就睁开眼睛。
她朝邹长风伸手,邹长风连忙握住,她露出一个笑容来:“长风,要孩子,不要管我,我要宝宝。”
邹长风的眼圈已经红了,她俯下身亲了一下葛舒桐的额头:“舒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听我的话,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葛舒桐摇头,语气很决绝:“邹长风,我要孩子,你不能不尊重我的决定。”
“孩子以后一定还会有的,舒桐你相信我,我要你平平安安的。”邹长风不断重复着,到最后语气都带着祈求。
“我不要,邹长风孩子以后都不会有了,我要我的孩子活,你答应我,必须答应我,否则哪怕我平平安安的,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邹长风脸色猛地一变,葛舒桐紧紧捏着他的手,眼睛里带着决绝和期望。
忽然,葛舒桐的眼睛闭上,旁边的监护器发出“滴——”的声音。
邹长风的双眼猩红,紧紧的抓住葛舒桐渐渐滑落的手:“保小。”
……
葛舒桐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全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墙壁。
因为失血过多,她眼前所有的东西都看得不真切。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来,她看过去,邹长风走进来。
“你醒了?”邹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也是苍白的。
记忆渐渐回拢,葛舒桐伸手摸了摸腹部,一片平坦,她颤着声开口:“孩子呢?”
邹长风没回答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过身:“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你。”
葛舒桐忽然激动起来,抬手就拔掉手上的针头。
邹长风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身体。
“邹长风,我的孩子呢?孩子呢?”葛舒桐对着邹长风使劲的吼,她看着他,双眼血红像是再看仇人一样。
邹长风心上猛地一窒,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来。
他看着葛舒桐,冷冽的开口:“孩子?葛舒桐,你醒过来口口声声都是孩子。”
“你在生死关头用孩子威胁我也就算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威胁我?”
“如果我告诉你孩子没了,你是不是打算用生命跟我拼了?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要你,没要这个孩子,我就成了害死那个孩子的凶手?”
“啊——”葛舒桐凄厉的叫着,仇恨的看着邹长风:“是,邹长风,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要他?你怎么可以不要他?”
“他身体里也流着你的血,你也感受过他。”
“你怎么可以不要他,你为什么不要他。”葛舒桐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音。
她绝望,心里就像被剜了一块肉一样。
生疼。
“那我呢?”邹长风淡淡的看着葛舒桐,眼底露出自嘲:“葛舒桐,你的眼里只有孩子,你可以为了孩子不要命,那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办?”
“为了孩子,你死了,然后剩下我一个人抚养她长大?”
“葛舒桐如果真的是那样,你觉得我要怎么面对这个孩子?那时候是不是她也成了杀死我最爱女人的凶手?”
“葛舒桐……”邹长风脸上的眼泪落下来,砸到葛舒桐的手背上:“你首先是我的妻子才是我孩子的母亲。”
“你跟我说过的话你都记不得了是不是?”
邹长风看着她,即失望又绝望。他不在看葛舒桐一眼,转身离开。
葛舒桐愣了愣,摔门声响起来,她才抱着自己的头哭起来:“不是的,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
“可是,那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啊,我舍不得放弃。”
“邹太太,你怎么了?”
一个小护士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进来,葛舒桐抬起头来满面泪痕。
小护士看着她脸上的眼泪吃惊了一下,但是没有多嘴问。
她把孩子抱到葛舒桐的怀里:“邹先生让我把你们的宝宝抱来给你看看。”
“我们的宝宝?”葛舒桐愣住,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孩子,有些不可置信:“我的孩子不是没有了吗?”
“没有。”小护士笑着跟她解释:“当时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但是您的先生不放弃,血库的存血用完,他就让医生直接抽他的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