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痛苦?
她有什么资格痛苦?
尹流年毫不留情地要了她,那一刻,苏如若觉得自己像被他玩弄于股掌间的工具,她是用来给他发泄的,呵呵,是的,她的存在只为了让尹流年泄愤。
他绝情而狠厉地摧残着她,毫不留情地打击报复,就是为了看她痛苦,看她流泪。
她这几年的付出,真是没一点意思。
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夹杂着血汗,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那一道伤口还残存着血,滑落在她的嘴角,恍如一个触目惊心的笑。
她真的笑了。
她觉得尹流年傻,被顾沅欺骗,其实,她才是最大的那个傻子,她爱着一个不爱她的人,苦等多年却是他的恨,她到底在等什么,到底在爱什么,又到底在期盼什么。
尹流年穿好衣服,目光绝情而凛冽,“你同不同意这个协议根本无关紧要,这是你必须偿还的债。“
“那你呢,“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难道你没有债?”
她声音清冷,讽刺,像被折磨的不是她,而是他。
尹流年正在欲系上衬衣的袖扣,听到她的话,他动作凝固了,随即薄唇微微扬起一缕讥诮,“我没有债。”
“你错了,你彻彻底底的错了。”
苏如若的声音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愿意陷在这样的感情里无法自拔,更不愿意沦为她心爱人的工具或玩具,她不想,也不愿。
“我要离婚。”
尹流年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云淡风轻地笑着,“没用,我不答应,你永远别想离婚。”
“好。”她笑着,那笑声恍如一缕顷刻间消失不见的薄烟。
她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想跟尹流年多说。
他望着床榻上瘦骨嶙峋的苏如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那一刻,她像是心如死灰,没有半点起伏的情绪,纵使之前她哭闹,她崩溃的歇斯底里,那都是她的宣泄,可现在,此时此刻她躺在那,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都是演的?
他来不及思索,穿好衣服欲离开病房。
“尹流年,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说过,退伍之后,你会来找我……”
咔嚓——
门被他关上了,连同那句话,被他隔绝开来。
……
此后,尹流年再也没来过。
摩天大楼的钢筋玻璃办公室里,顾云商将一叠厚重的照片摔在办公桌前,“你自己好好看看!”
尹流年眉头紧皱,霎时间脸色苍白如纸,“这是什么?”
“当年,阿沅根本没给你写过信,你入伍的那段时间,阿沅搬离了家,在外面花天酒地,还酗酒抽烟,嗑药放纵,”顾云商又是心痛又是恨,“那段时间,连我都找不到她,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她那天出车祸是因为她毒驾!”
毒驾?
尹流年的俊脸猛然沉下来,心惊肉跳地听着顾云商说这一切。
他仿佛听到心脏一点点碎裂的声音,可怕的剧痛,侵袭而来。
脑子里闪过苏如若的影子,他的耳边还回荡着苏如若最后那句话。
那个女孩……居然是她?
在无数个数不清的黑夜里,在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络的那段时光,那是他人生的空白,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可她每一封信最后的落款都是顾沅,难道不是顾沅?
“不,这不可能!”尹流年不信,他紧紧盯着顾云商的眼睛,“根本不可能,那些信是顾沅写的,每一笔都是她。”
“你错了,”顾云商的声音骤然变狠,走上前去,“那是她骗你的,她哪有空给你写信?”
顾云商发出一声嗤笑,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那是她使得手段,她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顾云商宛若被尖刀刺中,眸子充血,“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
“一直都是她。”
强烈的酸涩在尹流年的心中炸开,无数的场面如电影中的情节,像碎片一样在他脑海中游荡。
一直都是她?
是她?
那个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苏如若,怎么可能是苏如若?
他忽然想起当年在学校里的场景,她穿着白色的T恤,扎着马尾,踩着白色球鞋出现在他面前,那时的他,还不是现在的模样。
他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球,她从他身边路过,那时校园里还挂着红色的横幅,热烈庆祝高三六班的苏如若荣获全市第一,他记得她。
他叫她,“苏如若。”
她回头,与他对视。
原来,还在那时候,她已经在他记忆里了。
苏如若的名字刻在他的心里,她的音容相貌刻在他的记忆里。
为什么他记不得了,为什么他忘记了!
可又是为什么,他竟然被仇恨蒙蔽,他竟然会这样对她?
她的绝望,她的乞求,难道他都没看到?
为什么偏偏要在知道真相后,他才后悔?他才觉悟?
他的铁石心肠,他的狠厉决绝,彻底葬送了她,彻底失去了她。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会不会太晚?
顾云商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会后悔的。
后悔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像把整颗心掏出来,血淋漓的心脏,被捅的鲜血淋漓。
他的心痛得失去知觉,压着所有抽搐的神经,他俊逸逼人的脸苍白的厉害。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他颤抖地握着手机,淡淡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对方没挂断,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很混乱,半晌后,传开一声脆弱的尖叫。
那叫声,撕裂一般,似乎恐惧到了极点。
尹流年浑身剧烈一颤,那个声音,他听得很清楚,是苏如若。
是她的恐惧。
“我不要……你们放开我!别过来……啊……”
他听见尖锐而恐惧的叫声,带着剧烈的颤抖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哭声,喊声,还混杂着男人的咒骂和羞辱,铺天盖地地侵蚀着他的耳膜。
这是什么?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
“苏如若……”
尹流年沙哑的喊了一声,简直站不稳,爆起青筋的手撑着办公桌,冷眸猩红,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过她的恐惧,“苏如若,是不是你……”
“救命!”
她在不断的尖叫和哭喊中绝望的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