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白芳菲。
你疯了。
她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
白芳菲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浑身如同被车轮碾压过一般酸痛,密密麻麻的淡红的吻痕遍布全身。身下黏答答的。
由此可见昨天有多激烈。
“你醒了。”陆铭泽从浴室出来。他刚洗过澡,黑如墨的发湿湿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流向他略微敞开的前胸。他喘着浴袍,脸色有点红润。
“嗯。”白芳菲淡淡道一声,她推开被子,想洗去身上黏黏的感觉,不料脚刚一碰到地,双腿便软了。她瘫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陆铭泽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拦住。
“我自己就行。”
白芳菲拖着遍布爱痕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入浴室。
头顶的花洒喷出水。空气中氤氲着的水珠流过身体。白芳菲用力擦着自己的身体,直到肌肤都红了,也不能把那一个又一个的红印洗掉。
白芳菲楞在那里,任由水打湿自己的脸。她闭上眼,久久地没有动作。
她现在只觉得后悔。她不清楚为何昨天好好的,会发生那样的事。她的主动在她眼里看来是一种耻辱。
我疯了吗?
她忍不住问自己。
明明知道陆铭泽是毒药,明明知道他毁了她一切,明明知道他们除了那一夜并无关系。可她就是忍不住靠近他,忍不住拥抱他,忍不住亲吻他。
这些天隐藏在心底的想念,随着昨天,倾泻而出。
白芳菲不觉得陆铭泽会爱上自己。陆铭泽那么优秀,又是陆氏的掌权人,说爱自己,不过一时图新鲜罢。等到那阵新鲜感过去了,只会对自己产生厌恶。如果自己轻易答应了,最后受伤的,仍旧是自己。
不能爱上他,绝对不能!
离他越远越好。
白芳菲的呼吸停了一下。
“洗好了?”陆铭泽看着白芳菲从浴室出来,张口问了一声。
白芳菲的睡衣还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昨天的衣物已经满是汗渍,皱巴巴的,不能穿。她就穿上了陆铭泽的衬衣。她只有一米六,而陆铭泽却要有一米九。偌大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如同一条裙子那么长。
陆铭泽看着眼前的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宽大的白衬衫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材。昨天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一股无名的火从他心底窜出。陆铭泽撇过头,他深怕他控制不了自己,会害她受伤。他虽然惊诧于她昨天的主动,可是他还是不忍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吃早饭吗?”他打破了沉默。
“嗯,”白芳菲似乎决定好了什么,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眼,“我想吃小笼包。”
虽说之前他也和白芳菲住在一起一段时间,也买过东西送给她,但这是第一次白芳菲提出要求。
难道是……
一道想法闪过他的内心。
“不行吗?”白芳菲看着面前愣愣的男人,疑惑道。
“行行行,”陆铭泽马上回道,“我让苏姐去买。”
打开蒸笼,一股热气马上冒了出来。白芳菲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吹了吹,又张嘴咬了咬那透明的薄皮,鲜美的汤汁瞬间溢了出来。白芳菲一不小心被烫到,吃痛地“嘶”了一声。
“慢点。”陆铭泽怕她舌头烫疼,关切地说。
“嗯,”白芳菲轻轻点了点头,拿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脸,“我会小心的。”
“铭泽。”
陆铭泽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是白芳菲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以往的白芳菲,喊他的名字大都是生气时而喊的,而且是全名。现在“铭泽”两个字,倒是充满了亲昵。
刚刚闪过的想法又浮现了出来。
难道这是………
刚压下去的想法现在又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扎踞在他的心。
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白芳菲在跟她示好。
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在慢慢接受他?
陆铭泽不敢多想,止不住颤抖的筷子倒是把他内心的激动展露得一览无余。
“铭泽,我要看电影。”吃完饭的白芳菲拉着他。
“行,我去开车……”陆铭泽忍住内心的狂喜。
“不用,”白芳菲拉住他,“家里看就行。”
陆家很大,有一间房专门用作私人影院。陆铭泽陪着白芳菲在影库里挑挑捡捡,总算找到一部听着还行的电影。
《Inyoureyes》。
你眼中的世界。
菲利普家暴丽贝卡的时候,白芳菲紧紧地拥住他。
她说,我怕。
陆铭泽只能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抚慰她。
我们不会这样的,菲菲。
我们会永远幸福在一起。
白芳菲哭了。
陆铭泽以为她是幸福的哭,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苦涩占据了内心。明明是一部happyend的影片,她哭得太过悲伤。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一颗一颗,如同晶莹的珍珠。陆铭泽一时慌了神,只是拿手不断擦着。
“……让我最后再放纵一回……”陆铭泽看不见的角落,白芳菲喃喃自语道。
夜深了。
陆铭泽搂着白芳菲,早早入睡。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最安稳的一觉。以前的他从未想过,原来有个人陪着自己,是这么安心。
白芳菲却悄悄挪动了身体,离开了陆铭泽那能让人完全沉沦的怀抱。自己的身上还留着男人大吉岭红茶的香水味。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染上了他的气息。
白芳菲定定地找下他的面前,看着他安详的睡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从眼眶夺出。她伸手捂住脸,不想吵醒他。小巧的脚触到地板,有一种凉意袭来,然后席卷全身。
她站在陆家的门口,望向他的卧室。
“再见。”她说。
月凉如水。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陆家。
白芳菲转身离开,眼里是与之前对比鲜明的漠然,以及一股痛苦蕴含其中。
“再见了,陆铭泽。”
她和他终究不是一道人。她的存在会拖累陆铭泽。陆铭泽的靠近也会让她受伤。如同冬日里靠近取暖的两只刺猬,只会把对方扎得遍体鳞伤。
一日的梦是那么美好,可终究是梦。
梦醒了,白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