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芳菲皱了皱眉。
她好像听见了“谢锋羽”三个字。
“呵呵,”女人虽是笑着,可那笑意不曾渗透进眼眸里,“说不定你都忘记他是谁了吧。也难怪,贵人多忘事嘛。”
“我没有。”白芳菲不禁为自己辩解,她怎么可能忘记他?
尽快谢锋羽带给她的,只有无边的噩梦。
“呵。”女人也不多说什么,冷笑了一声。
阿羽,这就是你爱的人?
“咳咳,”一旁沉默的陆铭泽突然开了口,“那么你把我们绑架过来是为了报仇?”
女人瞥了他一眼,虚情假意地笑着:“什么叫绑架?我只是想单纯地请你们过来喝杯茶。”
把我们请过来还要绑着我们的手脚?
白芳菲在内心里腹诽道。
“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陆氏集团的总裁陆铭泽吧,”她换上那一副假笑,眯起的眼睛却带着暗暗的杀意,“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站在商界顶端的人。”
“我家阿羽真是承蒙您照顾了。”
言辞虽是恭敬,可她本人却一点没这个意思,讽刺的话语表明了内心所想。
“你要多少钱?”陆铭泽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女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住了,把陆铭泽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多少钱?”
她突然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锋羽啊谢锋羽,有人问我要多少钱?你竟然输给这种男人?”
她弯下腰,笑得大声,笑得恣意,笑得甚至咳出了血。
大片大片的红色在她的手掌心出现,又顺着掌心的纹路慢慢滑下去。
与她鲜红的连衣裙浑然一体。
她停住了笑,定定地看着陆铭泽,反问道:“那你要多少钱?”
“你要多少钱,把白芳菲的命给我?”
陆铭泽哑口无言。
他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个数,明天告诉我,”女人突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像只猫,“我困了,要去睡个美容觉。”
说罢,高跟鞋的鞋跟一勾,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阿泽,”白芳菲的语气低沉了很多,“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错,我也没错。”陆铭泽回道。
是啊,他们有什么错?不爱就不爱,爱就爱。多么简单的道理。
谢锋羽的死,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可那个女人没有参悟到这一点。
这也是她的弱点。
“唉。”白芳菲长吁一口气。
另一边,女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说是要补觉,可她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已经失眠有一段日子了。她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样精力充沛。眼睛上已经有黑眼圈。她只有靠着浓妆才能掩饰自己的疲惫。现在带给她活着的动力的,只有仇恨。有时候她也想一了百了。
女人不叫女人,她的名字叫罗晓然,是谢锋羽的青梅竹马。她从小就喜欢谢锋羽,可是谢锋羽只把她当作妹妹。
“如果他这么想,那我就继续这样下去。”
她是罗家的二女,一个不被看重的罗家小姐,温和而自卑胆怯的她,在家里就如同隐形人一样,不受人宠爱。大姐宽容善良,小妹任性却恣意,恃宠而骄。平平无奇的她入不了任何人的眼。只有谢锋羽待她不同,同她一起玩耍。谢锋羽对她没有男女间的心思,她的性格也不允许她做出更进一步的事。她把自己的喜欢深深埋藏在心底,不对任何人说。她觉得能一直陪在谢锋羽的身边就够了。她向来不喜欢争。
大学的时候,谢锋羽去了加拿大留学。罗晓然求了父母好久,父母才把她送到加拿大。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求父母。去了加拿大的她,却没有勇气过去找他诉说自己的心意。只能默默地看着谢锋羽。她觉得自己变态的就像一个偷窥狂。
谢锋羽回国后,立马清理整顿了谢家。她也帮了不少的忙。尽管什么好处都没有,罗晓然就是愿意为谢锋羽做一切事。谁知谢锋羽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罗晓然那段日子总是满面泪痕。可她最后,还是决定祝福他们。成全也是好的。只要谢锋羽开心就好。
罗晓然打算出国再去进修,却突然得到了谢锋羽逝世的噩耗。罗晓然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她感觉自己活着的意义已经不复存在,哪怕还在持续呼吸,哪怕心脏还在继续跳动。罗晓然一切的意义,就是为了谢锋羽而活。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罗晓然毅然剪掉自己留了二十多年的长发。罗晓然不再畏惧,不再胆怯。她要为了谢锋羽报仇。从前的乖乖女形象一去不复返,她已经是一个可以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坏女人了。她不再素衣白裙,取而代之的是妖艳至极。
她已经等待这一天,等了好久。
罗晓然看着镜中的尤物,突然感到陌生。
如果阿羽还在,那他会不会害怕自己?
罗晓然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
手猛地砸向镜子,妖艳的纹路随之散开。她低下头,不顾还在流血的手。鲜红染上了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她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她已经死了。
自从谢锋羽死的那一天,罗晓然这个人,就已经死了。她身为“人”的资格死了。
罗晓然又倏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的恨意。
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第二天。
罗晓然身着一袭白裙。明明是纯洁的颜色,却显出了几分可怖的样子。
她涂着大红唇,利索的短发衬得她脖颈修长而优雅,红色的漆皮高跟仍然让人心生惧意。
“你想好了吗,陆总?”她接着昨天的问题,“出个价吧。”
她右手拿起枪,顶在白芳菲的脑门上:“还是说,你愿意替她死?”
她已经疯狂了,她已经入魔了。
本属于她的救赎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她,犹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