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菲脸色一白。
冷静，冷静。
她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去理会那些难听的风声言语。然而，这些难听的话语，不是白芳菲想听不到，就可以听不到的。
“哟，怎么不说话呢，听不听得见啊。”
“哎哟，你算了吧，人家架子大，毕竟迟到了那么久呢，少说句话怎么了。”
……
明嘲暗讽让白芳菲浑身不自在，她缩了缩脖颈。空调就在白芳菲的上方，冷气正对着她吹，一阵又一阵，白芳菲的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只觉得难堪极了。
傅悠素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可是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芳菲深呼吸一口气，她缓缓地问道：“素素，这是怎么回事儿？”
傅悠素不说话，然而一旁却出了声：“白芳菲，你是不是傻？你觉得我们是做了什么吗？”
白芳菲扭头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不耐烦地看着她，顺带清理着自己的指甲。
白芳菲觉得有些眼熟，可她一时也想不起来这是谁。
那个女人像听见了白芳菲的心思一样，才正眼转过来，语气恶劣地说道：“白芳菲，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是吴茜茜啊。”
白芳菲听到吴茜茜的名字，猛地一惊。她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诧异。
吴茜茜。
这是让白芳菲在高中痛苦的缘由之一。她高一的时候，没有和穆珊分到一个班。懦弱胆小的她，除了成绩好以外一无是处，也不怎么注重打扮。由此，唯唯诺诺的她变成了班上小太妹们的出气包。
白芳菲的高中，是省重点，考进来十分不容易。可是，总有那么几个财大气粗的家长，会出一些所谓的“投资费”，把自家不争气的儿女给塞进来。
吴茜茜就是其中之一。
吴茜茜虽然长得一般，但她会打扮，加上家里又有钱又有势，也是学校十足的风云人物。吴茜茜没心思学习，因为反正她即使考不上大学，家里人也可以在高中之后出点钱把她送到国外。因此，她更是无法无天。毕竟，连一向刚正的教导主任都奈何不了她。
吴茜茜靠着自己会打扮又有钱，吸引了不少和她一样的男男女女们。久而久之，就渐渐地发展成了一个小团体。吴茜茜更是嚣张跋涉，倘若她看某个人不顺眼，那么接下了，那个学生的日子就不会特别好过。
白芳菲也听到有传闻说什么有个学生被吴茜茜逼到跳楼自杀。然而除了第一天家属聚集在门口摆着花圈问学校讨个说法外，就再没有这件事的消息了。
不对，有还是有，不过都是暗暗传出来吴茜茜的爸妈用钱把事情摆平了。
白芳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了吴茜茜的眼。高中的她不参与任何小团体，在班里也一直默默无语，除了每次考试排名前三都有她的名字外。
白芳菲本来想着自己在高中好好学习就可以了，无奈任何被吴茜茜盯上的人，注定与“平静”这一词无缘。白芳菲的书桌上写满了骂她的脏话，作业本上原本清清楚楚的字迹也被乱涂乱画，为此好几次白芳菲免不了被老师批评。甚至有些时候老师喊白芳菲的名字让她起来回答，都会被以吴茜茜的为首的嘲笑，最后以哄堂大笑与老师的漠不关心为结尾。
穆珊那时候所在的班级离白芳菲的班级有段不远的距离，再加上实验班都是一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们，他们忙着争分夺秒地学习，其余的事也没心思去管。风声言语也没怎么传过来。
白芳菲不想让穆珊担心，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没有说。直到后来穆珊看到白芳菲脸上的伤疤，才明了。
白芳菲还记得那时穆珊说她傻、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穆珊这个人雷厉风行，白芳菲劝她不要惹吴茜茜，毕竟吴茜茜不是好惹的人。穆珊倒是一脸无所谓，白芳菲还以为穆珊答应了。谁知几天后，吴茜茜就退了学，并且传出来吴茜茜家被查的消息。
白芳菲问过穆珊，穆珊一开始不肯告诉她，等到被白芳菲烦的实在受不了了，才告诉了她实情。
“啊，你说那个人？没什么，只不过我男朋友的爸爸刚好是纪委书记。”
穆珊就是这么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可能说话不太好听，却是真心实意为你担心。
“听不见吗？白芳菲。”吴茜茜看白芳菲神游天外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她直接踩着恨天高，一扭一扭地走到白芳菲的面前。
一杯水自上而下慢慢泼出。
白芳菲的脸湿透了。
吴茜茜冷冷一笑：“继续啊，白芳菲，怎么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啊。”
水珠顺着白芳菲的脸庞滑落下来，白芳菲想拿一旁的纸巾擦擦脸，却被人拍下了手。
是傅悠素。
白芳菲直勾勾地看着傅悠素：“素素，你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
“我们以前明明很好不是吗？”
傅悠素听了白芳菲的话，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恨意：“很好？白芳菲，你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和你们疏离了？白芳菲，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了一些吧。”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傅悠素几乎是朝着白芳菲吼道。
白芳菲脸色苍白起来，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说话。说实话，她也没仔细想过傅悠素离开的原因。
“这就是你骗我来的原因吗？”白芳菲绝望地闭上眼。
在座的人，除了傅悠素外，其余的，都是吴茜茜的小跟班们。有几个还是死忠。自从吴茜茜发生了那件事外，大部分阿谀奉承的人都渐渐不再对白芳菲动手，只有少数还在追随着她。
以前白芳菲没做什么事，吴茜茜就这么对她。而现在。
白芳菲几乎能感觉到吴茜茜对她强烈的像是要具象化的怒气。
这不是同学会。
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