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阡这次没有再拒绝,单手将披风的带子紧了紧,瑶乐见状默了默伸手上前但被陌阡下意识的挡开。陌阡侧头面色微凉,神情审视看了一眼瑶乐。
瑶乐被他眼神顿住,解释道:“我看你不方便先帮你系一下。那,那你自己来吧。”说完她神情黯然退回了车内。
就算他们已经是相识许久的人,就算他们在同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可是陌阡对她和对待一个外人没什么两样,她轻叹一声,大概除了小姐,再无人是他眼中的例外了吧。
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鉴于顾欢之前的招呼,陌阡察觉到远处那些火光将马车停了下来。
顾欢的睡眠很浅,马车一停,她便睁了眼。她掀开车帘果然看见远处不规则的火光,顾欢回头对瑶乐道:“你去看看是不是白天说的那批商队。”说完又对陌阡道:“你一起去吧,安全些。”
“诺。”
说完,瑶乐看了一眼陌阡,见她什么平平并没有反应,没有说走也没有说不走。
“怎么停下了?”这时候马车后传来肖红月的声音,很快肖红月双手抱胸站在车头,一脸困倦的看着顾欢。
顾欢没理会:“陌阡?”
陌阡应声看向顾欢,半响也没有答应。顾欢见状,试探性问道:“你担心我?”见陌阡反应,顾欢心里一暖,这才看了一眼肖红月:“有肖红月在呢。”
瑶乐见状:“小姐,奴婢自己去也可以的。”
“你一人去我不放心。陌阡,听话。”
顾欢说完,陌阡总算是跳下马车。陌阡和瑶乐离去,肖红月靠在车厢外意味深长道:“其实,你让我陪瑶乐去也是可以的,干嘛?你想撮合他们俩?”
“这么说也行。”顾欢,想了想回答。
“啊?”肖红月心底一惊,难道她知道陌阡的身份了?“什么意思啊?”
顾欢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她不指望陌阡转变性子活泼起来,但起码跟身边的人不能太陌生,蒙微走了,以后的日子要她们三个人面对,陌阡和瑶乐不能还像外人。
摄政王府
眼看着,春色就要遍布长安城的时候,元祁却下令将整个后花园的绿植都全部摘去。元喜为此闹了很久,最后元祁将他院子旁边另外开辟额一块空地将这些移栽过去。
元喜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来一出,问了元祁也未曾得到回应。
但不管是元喜还是柴越他们,对于近来的元祁已经习以为常,自从顾欢走后,就很少再见到他笑了。
夜色席卷的厉害,子时早已经过了,元喜再做完一个噩梦之后,再也不敢入睡。他悉悉索索爬起来,门口的小厮听到声响,忙的扣了扣门:“小公子是起夜吗?”
“进来给我穿衣服,我要去找兄长。”
“可是都这么晚了……”
“我说了我要见兄长!”
此时的议事殿有七个人,他们都是元祁安放在朝廷或是军队各个重要岗位的人。他们今日是来禀报关于李承庆的各个势力当下的消息。
他们已经说了四五个时辰,但显然并没有那么快结束。
元喜走近议事殿,柴越上前惊诧道:“小公子没睡觉?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做噩梦了,我要找兄长。”元喜夹带着童音还有丝丝委屈,嗡嗡说道。
柴越摸了摸头,元喜这番模样还是鲜少讲的:“现在不行,王爷再谈正事呢。”
“可我梦到欢姐姐浑身是血叫我去救她。”
“那只是梦而已,当不得真的。小公子快去睡吧,等明日您睡醒了,属下再来喊您。”
元喜抿了抿嘴,一张小脸皱在一起,蜡白蜡白,柴越甚至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这样不哭不闹只是担忧难过的元喜,他着实不太忍心拒绝。
可是殿内王爷商量的是大事。
就在柴越还在思考如何安慰愁苦着脸的元喜时,殿门忽然打开,元祁身形笔直的站在殿门口目光淡淡,他的视线落在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元喜,半响微微启唇:“去书房等。”
元喜闻言,神色稍稍平和,他点点头,这才听话的离开。
元祁重新回到殿内,示意众人继续。众人见原来是元喜在外面,这才收回了心思,方才王爷忽然面色冷了下来,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就见王爷已经打开了门。
三个时辰后,众人离去。元祁坐在殿中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疲倦。柴越上前又递上一杯新茶:“王爷,小公子,还没睡呢。”
元祁这才想起来。
“他倒是熬的住。”
“大抵是被梦魇吓住了。”柴越回答道。
元祁:“梦?”
“说是梦到小姐了。”柴越想了想简单说道,这些日子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小姐的消息断的一干二净,现下即便只是一个梦魇,王爷只怕也是要担心的。
元祁好似并不惊讶:“唔。”
走进书房,元喜双腿曲着,坐在木椅子上,圆滚滚的头搁在把手上正打着瞌睡。但房门一被推开,元喜就立马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但说话却没有半点迷糊:“兄长,我梦到,”他正说着立马顿了顿,下意识想起了柴越叮嘱的话,继续说道:“我梦到欢姐姐了。”
“梦到什么?”元祁淡声问道,他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伸手拿起茶杯,冰冷的触感传来,他收了手。
元喜揉了揉眼睛:“她病了。”
“病了自然会去看大夫。”
“她没找到大夫!”
元祁:“她自己懂这些,没有大夫也是一样的。”
“可她没钱买药。”
“元喜。”元祁唤了一声。元喜知道兄长生气了,每次他正色地时候都会先喊他的名字,元喜抿了抿嘴:“他们都说是兄长让欢姐姐走的,喜儿不明白为什么。”他微微垂头。
元祁:“不是本王让她走,是她自己要走。”
“那兄长为何不留下她?”
“她的心不在这儿,何须要留?”
元喜一怔,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元祁面前认真道:“欢姐姐说她喜欢你比喜欢她自己还要多,可是她不能冒险,她说她不愿意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人。兄长,欢姐姐这般想离开,是不是因为那个公主来了,你变心了,所以欢姐姐伤心才离开的。”
“她跟你说的?”元祁顿了顿,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
元喜点头。
许久,元祁没有再说话,元喜又道:“兄长去找欢姐姐吧。”
“不早了,去睡吧。”元祁站起身:“柴越送他回去。”
元喜闻言,这一次没有哭闹,他咬着唇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元祁,跟着柴越走出了书房。屋内的元祁轻叹一声,他知道元喜必然是做了比起生病更不好的噩梦,就如昨日他一般。
元祁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他手中,鲜少有掌控他情绪或是作为的人。他的身边除了元喜一个亲人再无旁人,就算是皇帝给他赏赐的姬妾,他也一概是安放在别院里,从不去碰。
元祁没有爱过谁,因此他并不知道爱人是个什么滋味。
直到顾欢出现,元祁也将她当成一时的新鲜,可是渐渐的他知道不一样了,看不见的时候想见她,知道她受伤的时候心也会跟着紧张担心,看到赵容显吻她的时候,恨不得上去将赵容显碎尸万段……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意,元祁不知道,也从未察觉。
当他开始察觉的时候,元祁却发现顾欢时常惶恐,甚至常常陷入噩梦无法自拔,可所有查过的记录中并没有显示顾欢遭受过什么大难,但那数次因为惊恐而从梦中醒来的那双眼睛,元祁从未忘记。他变得更想靠近她,甚至占有她。
“欢姐姐说她喜欢你比喜欢她自己还要多,可是她不能冒险,她说她不愿意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人。兄长,欢姐姐这般想离开,是不是因为那个公主来了,你变心了,所以欢姐姐伤心才离开的。”
元祁的脑海里再次响起元喜的话。
“你没问过本王,又如何知道本王心中所想?”元祁低声呢喃道。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小姐,小姐。”
顾欢睁开眼睛,瑶乐便将水壶递了上来:“奴婢回来了,您先润润唇吧。”
顾欢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如何?”
“正是奴婢提起的那批商队。”
“那就好,你们先睡会儿,等天亮再去跟他们商量。”
“小姐,都解决好了。”
“好了?”顾欢微微诧异。
瑶乐点点头:“肖红月给了他们五百两银票,那老板连唾沫都没来得及咽,就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五百两,她真是好奇这肖红月到底带了多少银子在身上。
这一疑问在天亮之后得到了肖红月的回答。
“带多少不记得了,还剩多少我倒是知道。”肖红月摸了摸下巴,说道。
顾欢站在马车前微微抬首,心里建设了一番,示意肖红月继续。
肖红月嘻嘻笑了一声,双手一摊:“没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