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乐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手递出去,面色极其不情愿。
顾欢站在一盆枝叶繁茂的长青盆栽旁边,双目冷淡,静静欣赏这出好戏。可谁知顾长乐这边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笑话。
陈院判收回把脉的手,道:“长乐乡君这病是因外感之热潜伏未净而成,而非因痢之毒菌未净。用羊脂,白蜜,黄连末服。寒去火之以即可痊愈。上一次生病我还提醒过乡君,太烫或太冷还有辛辣的东西莫要食用,乡君可还记得?”
竟然还真生病了!
顾欢眼神微变,她明显感觉到顾熙之看向顾长乐的神情变得软和。顾欢抬眸看向老夫人,稍稍放了心,看老夫人的样子并不尽信,所幸这一家子不是全然被蒙了心的。
不多时,崔妈妈带着下人进来,先是看了老夫人一眼,欲言又止。
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很不耐烦:“你有什么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成什么样子?怎么?莫不是这背后的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大夫人吓了一跳,老夫人这几年都十分温和,这一动,隐隐让她想起这婆母当年的狠辣手段。
顾熙之赶忙上去替老夫人递了杯茶盏:“祖母别生气了,要是您给气出个好歹,那孙儿可真是要日夜悔恨的。”
老夫人看着顾熙之那状若捧心的样子,拍拍顾熙之的手臂道:“你啊,净让人操心。说吧,都招了些什么?”
崔妈妈这才开口道:“她说,她说是二夫人指使的。”
大夫人闻言,脸色骤变,怒骂道:“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自己不能生,就见不得别人好。婆母,熙之有多乖巧您是知道的,念在熙之平日里对您的一片孝心上,您可一定要为他做主!”
老夫人只觉得脑子里被人搅得天翻地覆,后脑勺隐隐作疼,偏生大夫人那尖锐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她耳旁轰炸。
她再也忍不住呵斥道:“住嘴。”
大夫人顿时噤声,目光委屈而愤怒。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和老国公还没死,你这是干什么?”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这件事既然涉及熙之,还是让国公爷办吧。”
言下之意就是谁也不准插手了。
大夫人心中暗恨,但是她又畏惧这个看似温和的婆母。最后只能不甘心的点点头,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烂。
“时候不早了,崔妈妈,你去着人准备送长乐回公主府吧。”
“诺。”
顾欢眯了眯眼,这处闹剧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尾,着实好笑。大夫人被一句话就蒙蔽的理智,可顾欢相信老夫人绝不会这么糊涂。一句二夫人便就此相信是她所为。
凡是讲究证据,老夫人连查都没想查,便直接定了二夫人的罪,这就是她已经看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说到底,她还是忌讳。
回到院子里,崔妈妈先给老夫人放好靠垫,又将众人屏退下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小姐不觉得今天这事很蹊跷吗?”
崔妈妈早年的时候便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私底下的时候还是这个称呼。
老夫人连连冷笑:“你都看出来了,我如何能不知道?我还没死,她就想把手伸到顾府里来。”
崔妈妈道:“依老奴看,府里只怕还有旁的眼线,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既然她做了初一,咱们就做十五,查,查出来一个不留。”
崔妈妈低声说了声诺,对于自家小姐这种样子,崔妈妈只觉得心疼。想当初她的小姐善良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哎,只是进了这深宅大院想不变都是难的……
老夫人似是若有所思,片刻说出说出一句话:“这个顾欢,倒是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