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刺痛感尤其清晰，顾欢悠悠道：“九公主殿下若是出了气，还是听顾欢说一句吧？杀人不过头点地，若是公主听完依旧难解心头只恨，顾欢便死也是心甘情愿了。”
李承庆这时算是来了兴致，这般的处境她若是还能转危为安，那倒是有点意思了。于是开口：“且听她说说吧，好歹也是端敏姑母的血脉，听她说说也无妨。”
顾欢朝着李承庆微微点头，算是谢恩，气质泰然自若，眉间不经意流露出几分贵气。说道：
“虽然顾欢从小在乡野长大，可顾欢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可况顾欢是端敏公主的嫡亲骨血，如今好不容易回到端敏公主身边，珍惜还来不及又岂会给她蒙羞。”
李茉岚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这玉牌为何在你身上！若你说不清楚，纵使你是姑母的亲骨血，本公主也决不会放过你。”
顾欢低垂眉头，轻声说道：“谢公主恩典。”
“古有宫规，凡随行进宫者，自是沐浴三遍，再更衣束发，有味者另需得以恩典才可入觐。长乐姐姐，对吗？”
“确实如此，那又怎么样？”顾长乐不明所以，回答道。
顾欢嘴角微提：“凡随行进宫者，病者不得觐见，对吗？”
顾长乐冷不丁被顾欢接连反问，分明是不找边际的话，可顾长乐不知道顾欢究竟想干嘛，怕被顾欢挖坑，因此惊疑不定，不敢回答。
“长乐姐姐，请你如实回答。是，或不是。”
几人的视线不由自主顾长乐看过去，顾长乐快速在脑子一番思量，最后回道：“是。”
听完这一番回答，顾欢嘴角倏尔浮现一丝微笑，忽而捡起一块碎玉递给李茉岚道：“公主细细闻一下，可发现什么不对？”
见她到了这地步竟然还如此镇定，顾长乐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李茉岚将信将疑把碎玉放在鼻尖嗅了嗅，只觉得一阵难闻的味道传入鼻息，虽然味道很淡，但还是很容易闻出，随即皱眉道：
“这是什么味道！”说完李承庆也拿去嗅了嗅。
“像是药味。”
顾欢抬头，正色道：“二皇子所言不错，其实这是龙胆草特有的苦涩味，它常用于湿疹黄疸之症。龙胆草碾碎成汁擦在身上，其味道久久难以消散。如果我猜的不错，真正拿走公主玉牌的人身上应当生有红疹，所以才会将这味道沾在玉牌上。”
见李茉岚神情有所松懈，紧接着道：“我今日一直和长乐姐姐在一起，中途不曾与她分开，如果玉佩真的在我身上，那就只有可能是在这个凉亭上捡到的。可我身上绝不可能有这种味道，这一点，公主只要派人检查就知道了。当然，这种难闻的药味也不可能是公主身上留下来的。”
“当然不可能是本公主身上的！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顾欢这一番话说出来，李茉岚虽是怀疑但也觉得蹊跷起来，可却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毕竟是自己亲眼瞧见这东西从顾欢身上掉下来的。
“这就要问问那个一直想要靠近我的人了。”顾欢目光一转，冷厉的目光瞬间看向一旁的兰馥。
兰馥一个激灵，身子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顾长乐转眸狠狠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欢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兰馥？她方才不过好心给你擦拭才不小心让你暴露的，你不能因为记恨她而陷害她啊。”顾长乐面色沉下来问道。
“长乐姐姐，我什么都还没有说，你何必着急？”
顾欢的话让李茉岚神情有了变化，她眯了眯眼看向顾长乐又转而看向兰馥，见兰馥紧张的样子便知道此事不简单。
李茉岚冷声道：“你接着说。”
顾欢：“其实公主想要查清楚真凶很简单。只要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搜一搜便也就明白了。玉牌只不过短暂接触我的衣裳，自然不会有残留的味道，可是接触片刻的人就不一样。她的身上一定还会有龙胆草的气味！”
顾长乐站在一边，原本神色风轻云淡，但见顾欢说的有板有眼当下也慌了神，暗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紧绞在一起，她没想到事情还会出这样的意外。
李茉岚看了一眼身边的子晴，子晴示意身后的宫女连带着顾欢一同检查。
还没检查完，兰馥往后躲了躲，顾长乐闭了闭眼心知是要坏事，咬了咬牙突然狠声道：“兰馥！你为何要躲！”
兰馥被顾长乐的声色吓的当场震住，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小姐，你……”
“我什么？说话支支吾吾，难道真的是你？”
顾欢一脸依旧跪在地上，神色却是没有变过，只是嘴角微提，露出一股子玩味。顾长乐随机应变的能力却是让人刮目相看。
顾长乐的话刚说完，子晴等宫女都冲着兰馥而去，三两下便从她身上搜出一个深色的绒布储物袋闻了闻道：“公主，您看！这上面也有龙胆草的味道。她的袖中也都是这个味道。”
“顾长乐，这是你的贴身婢女，你可还有什么话说？”李茉岚再傻此刻也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成靶子了，她脸色阴鸷，全然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公主！我不知道啊，我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公主，我冤枉啊。这个奴才做的事我一概不知，还望公主明察！兰馥，你说你为何要陷害欢妹妹！你若不好好说清楚，我必然不会饶了你！”
顾欢冷笑，威胁？
“是啊兰馥，你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若有一句假话，不仅是你，连你一家老小都可能命丧黄泉了。你要知道欺瞒公主，那可是大罪。”顾欢淡声提醒。
兰馥平常因着有顾长乐撑腰，在公主府国公府都是横着走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瞥了一眼顾长乐，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弃子，慌乱间却见顾长乐对着她打了手势，顾长乐心狠手辣若自己招了必然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兰馥瞳孔微缩心中连带着一痛，对着顾长乐磕了一个头。
霎时声泪俱下：“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怕顾欢回来便会抢了你的恩宠，因此猪油蒙了心，这才做了错事！却不想竟然连累小姐，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转而又对着李茉岚磕头道：“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小姐全然不知，兰馥愿意以死谢罪！”
说完，磕头的力道瞬间加重，只听闷哼一声，兰馥额头以及口鼻鲜血缓缓流出，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顾长乐‘啊’的猛地后退一步，惊恐之后便是伤心至极，眸中积蓄已久的眼泪潸然落下，好不可怜：“兰馥，你为何这么傻！我待欢妹妹就像是亲妹妹，我们都是母亲的女儿，你这是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