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目光不变甚至更为热烈,脚上的步子一步步朝着顾欢靠近,顾欢被元祁逼的后退一步,但下一瞬手肘便传来痛感紧接着身体被一股力道向前拉扯,她步子不受控制连带身体也前倾一些,二人距离瞬间拉近,近在咫尺。
元祁比她高了不少,顾欢此刻的目光只能落在他胸前的位置,鼻息间有他独特的清冽味道,屋子里安静的连彼此的心跳也能听见。
顾欢:“因为,”因为上一世是你给了我一切的希望,是你让我体验过人生的美好,虽然那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等结束了国公府的一切,我什么都告诉你。”
“国公府若没了,你也便没了栖息之地。”元祁淡声道。
顾欢看着他的胸前打着结的披风带,轻声道:“我不在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我死,就连端敏也对我的出现避之不及。我恨他们。这种恨,你不会明白。我知道对王爷来说,国公府是你其中一道需要铲除的障碍。同样,这也是我为今坚持下去的原因。”
元祁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长久了沉默。
许久,元祁松开顾欢后退一步,缓缓开口:“现在不是让顾子英知晓的时机。再者,此事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去做。”
顾欢顿了顿:“侯府?”
元祁默认,顾欢点点头,如今国公府和侯府因为顾长乐这桩婚事关系变得很是微妙,若不是同属吴王麾下,只怕早已反目成仇。但凡是一丝对方的把柄,都会成为彼此的利器。
这虽然只是个养生汤的秘密,可若是被有心人好好的利用,对国公府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你今日找本王就是说这些事?”
顾欢窒了窒,心中犹豫着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到底要不要解释。元祁见状转过身看样子是要离开,顾欢道:“昨日我并不知道赵容显会来。”
元祁“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
“什么?”顾欢抬眸问道。
元祁见她眼波流转,晶莹的眸光上似是沾了一层薄薄的雾色,让人看不透却止不住想要多看两眼。他收回视线,转过身:“没什么。”
顾欢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抿唇:“刚才下雨了?”
“下雪。”
“王爷。”
元祁回过头,顾欢道:“早点回去休息吧,熬夜伤身的。”
一炷香后,元祁回到王府,视线落在桌案上,柴越跟上前一眼看到桌案上厚厚的折子和文案,问:“王爷,属下给您墨磨吧。”
元祁摆手:“下去吧。”
说完唤来丫鬟,将身上的外衣褪下准备就寝。
辉月见柴越出来上前轻声问道;“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
“谁知道。”柴越摇摇头。
……
顾长乐左脸狰狞的伤痕隔了几日开始愈合,难看的疤痕也随之长了出来。侯府以及端敏不知道聘请了多少良医来医治她的脸,但效果甚微。
她的脾性也越发的暴躁起来,除了曼儿几乎所有的丫鬟都遭受过各种的虐待,就是谢长安也因此鲜少再来找她。便是在她房里过夜,也没有再碰过顾长乐,顾长乐这般的心性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再想起谢长安从前在自己面前的嘴脸,心中的恨意更深。
顾长乐要求谢长安必须在自己房中过夜,但谢长安也不过连续呆了两个晚上便没了踪影。
这一日,夜深人静时。屋内独处的顾长乐彻底失去了冷静。
她踹开书房的门,怒问:“谢长安呢?”
门口的小厮忙的回答:“奴才不知,二少爷晚膳之后就没有来过书房。”
“你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谁知道?嗯?”顾长乐拖长了尾音,面色冷厉,吓得小厮跪地求饶。
“小莲,小莲也许知道。她整日跟在二少爷身边的。”
顾长乐在后院的奴婢所找到了谢长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谢长安如此宁愿和一个丫鬟厮混也不愿看她一眼。
眼前男女身上白花花的肌肤还来不及遮挡,那婢女吓得缩进被子里躲在了谢长安的身后瑟瑟发抖。谢长安下意识拍了拍小莲的肩膀以示安抚,却不知这样的举动让顾长乐的怒火烧到了极致。
“好一个贱婢,光天化日之下竟将勾引的手段用在我房中来了。来人,拿下!”
“谁敢!”
身后的嬷嬷闻言已经准备动手的动作霎时顿时,她们看了看顾长乐的脸色。就听顾长乐冷声道:“谢长安,你今日若是阻拦我便让母亲亲自来处理,殿时可就不止是你我的恩怨了!”
“不必劳烦你了,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跟小莲没关系。此事我自会向母亲禀告。”他顿了顿:“你今日若肯放她一马,我便告诉你一件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事。”
顾长乐眼中的怒火几欲突破,她沉了沉:“什么事?”
谢长安露出一抹嘲讽:“你们都退下!”小莲准备离去,却被谢长安拦住:“你留下。”
顾长乐眯了眯眼,小莲吓得再次缩在了谢长安身后。
待所有人离去,谢长安才道:“这几日我得到消息,赵容显的生母云妃离世,赵国皇帝特意派了使臣前来慰问,这个使臣不是别人,正是跟赵容显从小结了姻亲的云安郡主罗嫣。她会在年节前赶到皇城,算起来大抵便是这两日了。你不是想杀顾欢么?到时候不必你亲自动手,自然有会人比你更想动手。”
“你说得都是真的?”
谢长安笑了笑:“是真是假,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顾长乐:“好,便当你说的是真的,今日我且放过她。”阴冷的语气笼罩屋檐下,她转过身走了两步,而后顿住脚步。冷冷道:“不过,你可要把她看好了,能不能活过明日,就看她的命数了。”
小莲闻言朝着谢长安的怀里钻了钻,谢长安抱住她安抚道:“别怕,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见母亲。”
谢长安果真将小莲看顾的极好,顾长乐的人愣是没找到一丝的机会,此人一早谢长安将小莲带到谢夫人面前得了应允正式做了谢长安的小妾。顾长乐一气之下搬回了公主府,可没想到谢府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前来挽留,端敏怜惜她的遭遇对顾长乐更是关怀备至。
再想起前些日子顾欢的作为,对顾欢便更为厌恶。即便是她亲生的,如此歹毒的心肠,怎配有她的骨血?
而顾长乐经过谢府一事脾性一夕之间连竟然改了不少,周边的人对她颇有改观,端敏甚至亲自说和了她与九公主。除去谢府和她脸上这些糟心事,日子就像回到了从前。
可只有顾长乐自己知道,这一日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看顾欢死去的那一日。
年节前五日。
顾欢靠在躺椅上看书,屋子内炭火充足,很是暖和。这几日顾欢过的很是惬意,没有人行刺没有人找麻烦也没有人打扰她。日子轻松愉悦。
听闻外头的声响,顾欢抬头隔着珠帘就瞧蒙微推开门,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手里端着水壶,雾气从壶口飘然而出。
“小姐,世子和摄政王派人送来了节品。”
顾欢:“摄政王?”
“是啊,前后脚来的。”蒙微点头。
顾欢默了默,这些日,赵容显倒是来见过她两次,只是元祁从那日晚上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只是偶然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一些他的近况。
“都送了什么?”
“世子送了些绸缎还有一件银狐氅,说是给小姐除夕日日进宫时穿的。摄政王送了一些补品。”
顾欢挑了挑眉:“又是补品?”
“奴婢倒是觉得小姐吃了这么久摄政王送来的补品,身子却是好了很多。”蒙微道。
“小姐,九公主府上派人送信来了。”
“九公主?”顾欢沉了沉:“让她进来吧。”
“诺。”
屋门打开,一股子冷气骤然吹进,蒙微上前给顾欢披上披风。
“你是上次来送信的欣荣。”
欣荣一顿,有些惊讶:“乡君还记得奴婢。”
顾欢提了提嘴角:“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欣荣:“公主只让奴婢送信,未说其他。”说完上前将信递给蒙微,蒙微交给顾欢,顾欢看完:“回去告诉公主,我一定准时。”
“奴婢告退。”
李茉岚为何会突然要见她?顾欢琢磨了半天最后将锅甩给了元祁。李茉岚对元祁的心意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前几天她和元祁的那些小传闻只怕也入了九公主的耳里。
“小姐,属下还是去通知一下王爷吧?”
顾欢默了默摇头道:“此时避嫌还来不及呢。”
焕荣府
石拱桥下的河道原先的涓涓流水此时因为天气的原因上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河水清澈见底,透过冰层也还能看到底下若隐若现的小金鱼。
赵容显负手站在石桥上,盯着桥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居凌凑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赵容显微微顿了顿而后转过身看向不远处蜿蜒的走廊。
走廊上一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正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罗旭?”
“容显哥哥!”
少年一身蔚蓝色便服,整个人神采奕奕,他跳到赵容显身前一把抱住,兴奋道:“三年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赵容显笑了笑:“听说罗嫣要来,却不知道你也跟来了。”
“我想你嘛,洛城呆腻了一点都不好玩。”
“怎么一个人?罗嫣呢?”
“姐姐去了九公主那里。”
“她什么时候与九公主这般要好了?”赵容显下意识怀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