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以为以元祁这样级别的冷面摄政王,就算说情话也是冷冰冰的,断然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可如今他如此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竟然让她这般心惊和悸动。
顾欢心中熟悉的温暖蔓延开去。
“赵容显……”
“你不必管。”说完放开顾欢的手,将她放平,又盖好了被子,转身打开了食盒,拿出里头已经腻成一团的汤圆,开始往嘴里送。
顾欢抿嘴笑了笑,元祁抬眼看去,忍不住问道:“看本王吃东西这么开心?”
“不是,没想到你说情话是这个样子的。”
“咳,咳咳咳”
顾欢见状没忍住笑道:“王爷不会是害羞吧?”
元祁冷哼一声,放下勺子,看着顾欢满脸笑意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也漫了开去……
元祁曾想也许顾欢要的是一个安安稳稳的人生,因此常常控制自己的情绪,靠近之时又一再后退,不愿对顾欢产生任何情愫。可情字难写,如今元祁更不知道这个决定对顾欢来说是不是对的,但他知道他不忍看着顾欢失落的样子,所以拉住了她。
更重要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开始注视在她的身上。
顾欢做了一个梦,梦里元祁抱着她哄她入睡,她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甜……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还在元祁的书房里,但并没有看到元祁的身影。顾欢推开门,就已经有丫鬟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王爷呢?”
“王爷此刻在前厅呢。”
顾欢点点头,任凭丫鬟收拾。隔了一会儿瑶乐进来:“小姐,没事了吧?”说完接过丫鬟手中的毛巾:“奴婢回了趟国公府因此来晚了,小姐恕罪。”
顾欢摇头:“怎么样?”
“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老夫人被国公爷禁足了,到现在国公爷谁都不见。不过小姐放心,蒙微说无人来找过小姐。”
“无人找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我不在。你忘了碧珠?”
“可老夫人都已经禁足了……”瑶乐道。
顾欢:“话虽如此,可若真有人拿此事来说,也很麻烦。收拾一下,回去再说吧。”
“诺。”
“你的伤……”
瑶乐闻言,心生暖意,昨日那般危机的关头,小姐都没有留下自己走掉,瑶乐想到这里,神情沉重道:“小姐昨日该走的,万一……”
顾欢:“过去了,就没有万一。”后来想想那般惊险的处境,顾欢还是有些后怕的。重生之时,她告诫过自己要心狠,除了自己,其他的任何人都如流水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可人终究是有感情的。
看到鲜活如初的瑶乐,她并不后悔当时选择留下来。
想了想:“走,去和王爷说一声。”
李茉岚一大早就赶到摄政王府,外头的府卫见是九公主也不敢不开门,倒是害的去敲书房门的柴越好一番心惊胆颤。
要知道跟了他家王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和女子过夜……简直是值得纪念的奇闻。
好在他没去敲门之前,元祁自己开了门。虽然他还是冷着脸说了一句:“就算你只是站在门外,本王也觉得很吵。”
李茉岚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自己昨日的态度确实有些过分,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元祁生气是正常的。
“昨日是我不对,父皇说你病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李茉岚微红着脸,问道。
元祁抬眸,淡声道:“无碍,公主挂心了。”
李茉岚点点头:“那就好……元、王爷,昨日我不该喊你的名讳,从前你没说我,我就习惯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也不会生你的气,不会乱发脾气,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公主言重。”
李茉岚见他还愿意理自己,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来对了。她抿了抿唇,问道:“昨日父皇头疼,我去看他,他还问起我们两的事,我说……”
“公主尊贵。”元祁断了她的话头道:“不要一再失了身份。”
李茉岚忽而冷笑一声:“失了身份?我在你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身份?”
哪怕元祁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半分的犹豫,也许李茉岚都不会觉得这么难受,可偏偏他说得如此决绝和冷漠。
李茉岚眼眶霎时微红,但依旧不甘心,问道:“为什么?到底是我哪里不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改。真的,什么都愿意。”
元祁皱了皱眉,站起身,一脸漠然:“本王还有事,公主请自便吧。”说完转身要走。
李茉岚一怔,忙的几步追过去拦住他,她是当朝公主,多少男人想娶她都娶不到,她已经这般没脸没皮的贴上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今日你非要说清楚,到底为什么?!”
“你非本王动情之人,自然不是本王要娶之人。”
“那谁才是你动情之人?”李茉岚紧盯着他,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可怕的
名字。
元祁:“你真的想知道?”
李茉岚紧抿着唇,眼泪含在眼眶几乎要落下,她微微点头,声色略带沙哑却异常坚持:“是。”
“还记得去年来朝商议物流置换的纯元公主吗?”
“你喜欢的人是她?”
元祁缄默,没有否认,李茉岚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若是别的人她还无上的自信,可若是纯元……她没有。
她虽是当朝最尊贵的公主,可纯元却是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厅外,柴越看着站在门口的顾欢越渐冰冷的面色,心头一跳,完了……
顾欢摸着腹部脸色惨白,瑶乐忙的扶住:“小姐没事吧?”
顾欢摇摇头,不知是疼的厉害还是什么扶着瑶乐缓缓弯下身来,然后轻声笑了起来:“纯元……哈……”
“小姐,奴婢看王爷是真心待您的,这应当是骗九公主的话,您别当真。”
顾欢没有说话,心中痛意却更深,是她糊涂了竟然忘记上一世,元祁登基没多久便娶了周国最有权势的公主做皇后,而这个公主便是纯元。
“再给本王一些时间,那时你若愿意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定不负你。”
那时……到了那时,就算不是纯元,他的身边也会出现别的女子。
“小姐到底怎么了?奴婢去找大夫。”瑶乐见顾欢面色痛苦,心急问道。
顾欢拉住瑶乐,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面色难看的吓人,她缓缓站起身,眼眶微红却没有哭。最后喃喃道:“走吧。”
半盏茶后,李茉岚失魂落魄离开了摄政王府,元祁走出前厅就见柴越一副英勇就死的模样站到他身前。
“王爷……”
元祁不语,睨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柴越张了张嘴:“小姐走了。”
“唔。”
“从这里走的……”
元祁顿住脚步微微侧头,掀了掀眼皮:“嗯?”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柴越擦了擦冷汗,豁出去道:“您刚才跟九公主说的话,小姐都听到了。属下想拦着来着,但,但已经来不及了。”
柴越说完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得一顿鞭刑那也是讨不了好,可没想到元祁听完只是沉默片刻而后没事人一样走了。
难道是他想错了小姐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王爷是什么人?那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被这些儿女情长所影响?不可能不可能。
子时
……此时柴越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打脸了。他看着自己王爷不顾形象再次翻墙而入的样子,摇摇头,什么做大事的人,还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原以为会被那些糟心事搞得睡不着,但也许因为受伤的缘故,顾欢亥时没到眼皮就耷拉下来了。元祁亲车熟路的打开屋门,走进屋内,里头如往常一般点了一根长蜡,烛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屋内的摆设。
顾欢在睡梦里呢喃了几声,元祁闻言朝床榻走去。
她好似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即便是冬日她的额间也满是细汗,手紧紧的捏住被褥一角,双眸微颤,眼泪几乎落下……
元祁轻叹一声:“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你常入梦魇。”
他轻轻覆盖住她的手,温柔的拍了拍,也许真的是感觉到他的存在,顾欢的面色稍微好了些,隔了一会儿竟然真的安顿下来。
元祁将她往里头挪了挪,坐在了床边,似乎是想了想而后才将身体放平在床榻上,他的动作很轻,伸出左手穿过顾欢的背部轻轻搂住了她。
也许感觉到身边很安全,顾欢无意识的侧过身伸手抱住了他,将头正好落在元祁的颈间,呼吸烧在他的肌肤上,入火一般。
元祁喉结滚了滚,右手也微微愣在半空,但很快落在她的身上,将她微微抱紧了一些。
到底是伤在腹部,没侧一会儿顾欢就被疼醒……而后感觉到身上的异物,倒吸一口凉气。
“疼了?”
元祁凉飕飕的话音让顾欢不由得睁了睁眼睛,最后抖着声儿:“你……”
“你信了?”元祁问。
“信什么?”顾欢反问。
元祁不语,似乎清楚顾欢是明知故问,因此淡着眸子看着她,顾欢被看的发毛,半响温温道:“我若告诉你我信呢?”
元祁微诧:“真信?”
“元祁。”
元祁:“嗯。”
“就算不是她,总有一天你的身边也会有别的女子。”等你坐上那把龙椅的时候……
顾欢说完,脸颊被元祁手掌捏住,她挣了挣元祁减弱力道改为抚摸。耳边上只有元祁炽热的呼吸和沉稳的声音:“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
“我会逃走。”
“逃走?”元祁轻声咀嚼了一遍她的话,沉默片刻。
昏黄的烛光里他嘴角最提,那时这天下都是本王的,你又能逃到哪儿去?
“天色已晚,王爷也该回去歇息了。”顾欢抿了抿唇,道。
元祁闭上眼:“今日本王要借宿一宿。”
顾欢:“王爷要睡这儿?”她面色微红,惊道。
“昨晚本王不是也借你睡了一宿?”
顾欢:“……想睡就睡吧。”说完挣扎就要起身,可元祁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她刚要说话,元祁道:“本王说的是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