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欢微顿,又问:“大理寺什么时候可以随意探监了?”
董维:“若有寺卿大人和本官的允许是可以的。”
顾欢想了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道:“多谢董大人了。”
董维笑点了头:“那本官先告辞了,外头路滑,乡君慢走。”
出了大理寺,顾欢的心里疑虑更深,董维的意思就是赵容显见顾长乐不是他批得,是大理寺卿批得。那赵容显为什么会见顾长乐?他与大理寺卿又有什么关系?
“小姐,奴婢觉得就算要找长乐乡君的麻烦也该是被利用了的云安郡主,赵世子的举动有些奇怪。”
顾欢点点头,缄默,她也很想知道。
这些日子,她对赵容显也确实太过放心了。
她叹了一口气,还有顾长乐的案子,有端敏拦着,只怕若真要定罪也不简单。
瑶乐见顾欢面色不愉,问道:“小姐还在想长乐乡君的事吧?”
“嗯。”
瑶乐想了想:“其实小姐想杀她很简单,何必非要到大理寺这么麻烦?奴婢……不明白。”
“杀她?那太容易了。我要让顾长乐知道什么叫罪无可恕,无人能救。”
瑶乐心头一震,侧脸看了一眼顾欢,垂头道:“看来,她真的伤您很深。”
顾欢顿住脚步,又听瑶乐道:“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长乐乡君罪上加罪。”
“你说。”顾欢定睛看她。
“劫狱。”
……
亥时,摄政王府。
董维在屋外等了许久,才得到里头元祁的允许进了书房。但他并没有丝毫的不耐,在董维眼里,能得到元祁的信赖是比什么都要满足的事。
“参见王爷。”董维拱手道。
元祁手了拿着墨笔正在写着什么,他抬眸看了一眼董维,而后淡着声音道:“办好了?”
“没有办好,哪敢来见王爷。该说的微臣都跟乡君说了。”
“唔。”
“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直接告诉乡君刺杀之事,赵世子也有参与,不是更好吗?”
元祁笔尖微顿,而后搁下,瞥了一眼董维:“全盘托出,力度太小。”他要让顾欢一点点看清赵容显的面目,她自己亲自探究出来的东西,才更有冲击力。
“今日微臣看乡君脸色不好,似乎是对顾长乐的案子很不放心。微臣要不要……”董维看了一眼元祁的脸色,问道。
元祁默了默:“看她的意思吧。”
“微臣明白了。”
顾长乐在牢里呆了两日了,虽然她所在的这间牢房已经是最好的了,可这里到底是牢房。臭味难耐,阴暗潮湿,有时候会有老鼠来回跑动,第一日她甚至不敢睡觉,一不小心睡着的时候,就会被身上跑过的老鼠惊醒。
短短两日顾长乐的脸色就已经暗淡无光。还不止如此,更让她无法容忍的是,她脸上的疤痕需要每日擦抹新鲜制作的药膏,可是就算是母亲也无法每日将药膏带来。
顾长乐闭了闭眼,现在子时已过,周围传来或大或小的鼾声,顾长乐却怎么也无法睡着。
忽然,从牢房走道传来一声惨叫,瞬间惊醒了睡梦中犯人。
顾长乐也是一惊,猛地睁开眼,很快就见牢房门口一个黑衣人正拿了钥匙开自己的牢门,顾长乐心思一凝:“你是什么人?!”
“乡君别怕,我们是奉公主之命来救你出去的。”那人说道。
“救我出去?母亲明明说我可以光明正大出去。我若这样走了,就真是洗不清了!你们不是母亲派来的人!你们到底是谁!”顾长乐头脑清晰,根本不听。
黑衣人此时打开了牢门,见顾长乐并不上当,蒙面底下的面色微变,一个闪身到顾长乐身边将她连人带起。
顾长乐被捂住嘴说不了话,只听黑衣人大声道:“乡君放心,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
顾长乐知晓此事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她,可奈何她什么也做不了。又急又怕。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牢房走道冲出来一批官兵。
“什么人竟然敢劫狱!”
这些黑衣人上前厮杀一阵之后,有了不敌之势。顾长乐只知道自己被放在了地方,而后那些黑衣人开始冲出了重围。
最后,没有抓到一个黑衣人,顾长乐也没有带走。
此事一出,大理寺卿刘仲达和大理寺少卿董维连夜过审,许多囚犯都听到黑衣人的话,因此二人一致判定顾长乐罪名属实,外加逃狱之罪。
端敏听闻消息,险些昏了过去。
她想到是顾欢做的,可她自己哪来这么大势力连大理寺都敢闯?端敏眯了眯眼,难道就真的治不了她了?长乐绝不能有事,端敏并不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乡君可是死罪啊。”
端敏冷冷道:“那就要看长乐说的这位盟友肯不肯帮忙了。”
“您说赵世子?”
端敏不语,长乐告诉她那日在宫里假山后她看见了赵容显,于是让她找来赵容显,试探赵容显对顾欢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若赵容显去了就证明他不想让顾欢知道此事,若是赵容显没有去,则反之。
可偏偏赵容显真的去了大理寺。
“若赵容显真的爱上顾欢,那他绝不会想顾欢恨他。我们就有筹码救下长乐……”
端敏忽然觉的很累,她的生活从顾欢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赵容显手里拿着端敏给自己的信件,面色阴鸷,冷笑道:“她们以为抓住了本世子的弱点便可肆无忌惮了?”
居凌神色闪了闪,世子这是承认顾欢是他的弱点了吗?
“那世子要帮吗?”
半响,赵容显一字一句道:“帮,要看怎么帮了。想利用我,便要做好抽筋拨皮的打算。”
“端敏以为是您在背后帮平阳乡君。”
赵容显冷哼一声,是时候让欢儿看清形势了。他走到书桌旁,给端敏写了回信。
写完信,他又将另外一封递给居凌说道:“这个交给刘仲达,他知道怎么做。到时候人带出来之后你去接应,莫让端敏带走了。”
“诺!”
顾长乐的罪名几乎坐实了,看在顾欢的眼里,端敏是彻底放弃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不踏实的。
时隔五日,这一日荣国公回府马车却没有进门,而是让人知会了顾欢,将顾欢带了出来。
顾欢心中生疑,确定是荣国公之后才上了后面的准备的马车。
瑶乐放下车帘,面色微微凝重:“小姐,这个方向是去城外的。”
顾欢一怔,掀开车帘,鱼肚子一般的天空眼看着要黑了,心中也开始起疑。她拿出手巾,大力将它撕碎,而后顺着车窗一路扔了出去。
“先别慌,王爷说留下了暗卫。”顾欢道。希望他们看到自己扔出来的东西会有所警觉。
但出了城也没多久的时间,马车就停了下来。
顾欢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庄园,从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这里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可以说看不到来往的人。
顾欢沉了沉终于上前问道:“国公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荣国公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顾欢:“您不说,我怎敢进去?”
“这可由不得你。”
顾欢心中一凝,便知道此行凶多吉少。荣国公的架势好似突然又厌恶她了一般。顾欢还没想清楚,大门从内打开。
里头露出一个胡子头发花白但看上去像中年人的男人,他看到荣国公,点了点头而后让他们走了进去。
顾欢看了一眼身边突然多出的配刀的人,眯了眯眼,也随着走了进去。
他们被带到一处偏堂,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道:“跟我来吧。”荣国公听完跟随那人离去,留下顾欢和瑶乐二人。
“小姐,现在怎么办?”
顾欢抬头,神色莫辨,冷笑道:“若我猜得不错,这是李承庆和大臣私下往来的暗府。”
瑶乐一惊:“难道是吴王……”
“吴王不至于,我还没想到荣国公的目的。”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瑶乐想起顾欢前几次遇到的危机,心中忧心道。
顾欢:“没事。”
虽是这么说,但她的心里也并不平静。
一炷香之后,荣国公回来了,但这次他带走了瑶乐。
顾欢单手扣在木桌上,缓缓敲着,发出‘哒’‘哒’的声响。忽然,她的手顿住,声响骤停。
顾欢抬眸,面色微微冷凝,淡淡道了声:“吴王殿下。”
李承庆闻言,踱步走来,笑了笑:“你果然聪明,竟然一点也不吃惊。”
“莫非真是殿下让荣国公将我带来的?”
“本王若真想得到你,犯不上用这么卑鄙手段吧?”李承庆负手走到顾欢对面坐下。
顾欢提了提嘴角:“那荣国公都走了,殿下为何还不放我走?”
“来都来了,聊聊又何妨?”
顾欢垂了垂眸子,看来这件事是荣国公一个人的主意,她心底微微松了口气,但她与李承庆相处甚少,以上一世的记忆来说,此人工于心计,手段阴险,跟这一世所见倒是有些出处。也许他的手段都用在争夺皇位上了。
“顾子英真是老糊涂了,为了保住自己,连你都肯交出去。”
“倒是不稀奇。”顾欢道。
李承庆意味深长道:“你不生气?”
顾欢摇头。李承庆问:“本王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平气和的?”
“有一句话我想问殿下,希望殿下如实告知。”
“说来听听。”
“今日朝野是否发生了让荣国公不安的事?”
李承庆:“这你都猜到了?”
“我只是想告诉殿下,他都已经落魄到卖女求荣的地步,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李承庆顿了顿,半响,笑道:“你似乎忘了你与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是赵世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殿下觉得我在乎生死吗?”
“嗯……你两次三番利用本王,倒真不觉得你怕死。”李承庆端起茶,抿了抿,看着顾欢缓缓道:“不过,你若是求本王,本王保你一命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