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的人只追查到了赵世子,还没有查到小姐的动向。”柴越见元祁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继续禀报道。
元祁闻言,动了动了眉头,柴越脑海里思绪如泉涌般快而多的涌过,他揣测着元祁的意思到底是要他找人,还是不要他找人?一切思绪快如闪电,柴越很快又道:“属下再派人沿途搜索。”
“往回找。”
往回?柴越顿了顿,见元祁垂下头继续看书,便没有再多言。王爷说往回找,那就往回找吧。
山峰巍峨,处处悬崖峭壁,山中云雾缭绕,脚下翠林成荫、江流澎湃。娇容女子一身淡蓝色轻纱亭亭玉立站在峭壁之上,而她的对面还有一个负手而站的男子。
男子面容俊秀宛如天人,神色却阴沉难看,他眸子冷然如冰,声色温凉:“顾欢,你仗着本王宠你威胁本王,当真是好得很。从今以后,你与本王就如这水灵玉,再不相欠。”
说着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一块通透的水灵玉,狠狠的扔到了悬崖之下。
“不要!”
女子尖叫一声霎时犹如飞蛾一同扑向了悬崖,她的身体层层下坠,却还能看清男子冰冷的容貌,他再不心软。
“小姐,小姐。”瑶乐担忧的声音传入顾欢的耳里。
顾欢猛地睁眼,双手还紧紧的握着,“小姐,您松松手吧。”顾欢闻言缓过神来,这才呐呐的看向过度用力的右手,顾欢摊开手心,里头躺着的正是梦中被元祁扔向悬崖的水灵玉。
顾欢吐出一口气,看了看窗口依稀透进来的光线,问道:“什么时辰了?”
瑶乐回道:“卯时刚过。”
“陌阡回来了吗?”
“还没呢。就是……”瑶乐抿了抿唇吞吞吐吐没说完,顾欢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杨钰来了,具体应该说是山坳谷出事了。”
山坳谷便是昨日杨钰家所在的地方。顾欢听闻此话,直觉不好,果真有听瑶乐说道:“我们走后不久,有人将……山坳上的四户人家连同杨钰他娘都灭了口。”瑶乐说着紧皱着眉头,十分不忍。
顾欢一震,从床上站起身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瑶乐上前给她披了一件披风,顾欢问道:“他人呢?”
“被肖堂主关起来了。他一来就嚷着要找您报仇,动静很大,肖堂主险些杀了他,被奴婢劝住了。杨钰说那些人的死跟我们有关系,奴婢想着您醒了可以问他些什么。”
顾欢点头:“收拾一下,去见他。”
“您要不先用早膳吧?”
“不用了,拿衣服来。”
瑶乐从衣橱里取了一件素衣,这还是肖红月昨日就让人备好的,原本她的衣裳也是可以给顾欢穿的,但是想到那一日顾欢半路找裁缝店换衣服的事情,便连夜让人准备了几套。
“这肖堂主看起来大大咧咧到还是挺细心的。”
顾欢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肖红月看起来确实大大咧咧,可是她真的如看起来这般简单么?
一炷香过去,肖红月听闻顾欢要见杨钰,面色有些不耐:“我可是听你丫鬟说你可能对这人比较感兴趣我才留了他一命,否则凭着他这胆子,早让老娘一刀剐了。”
感兴趣……瑶乐撇了撇嘴,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好好的一句话怎么放在这女人嘴里就全然变了味儿了?
“他那个地方不靠官场不沾地主不惹江湖,会有什么恩怨以至于要杀整个山坳的人?”顾欢沉了沉眸子,看着肖红月:“留着他是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跟我们必然是关系。”
“你这么说倒也有可能,你仇家还真不少,不过你的仇家杀他们做什么?”
“你怎么认定就是我的仇家?”
肖红月听了顾欢的话,面色微变:“咦?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的仇家都直接上门找我了,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做什么?”
“你说得对,为什么不直接来杀我,非要灭这些人的口呢?”顾欢垂下眼睑,不再理会肖红月,朝着肖红月所指的方向走去。
隐月堂的牢房更准确来说是叫地牢,顾欢顺着走道下去,这里地势较低,常年幽暗不通风的关系,一下到这里就一股子霉臭味和血腥味。在地牢门口就听见伴随着鞭子抽打的女子凄惨的叫声,而后顾欢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属于杀手组织的真实。
那是一个几近于暴露的女子,她手脚捆绑在横木上,男人正一下下的抽打着她,鲜血几乎将她整个身体染了色,还有靠着脚铐趴在刑具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堂主。”
肖红月双手抱胸跟着顾欢走下来,而后挥了挥手:“你们继续。那小丑人,在那儿。”说完给顾欢指了指杨钰的方向。
顾欢顺着视线看去,被抽打的女人对面就是杨钰所在的牢房。
杨钰面色呆滞,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听到顾欢二字,犹如雷击猛地抬起了头,再看到顾欢的那刹那就好似被瞬间点燃的炮仗,一个健步将身体重重的砸在了牢门口。
“顾欢!!!我要杀了你!!!”杨钰双眼煞红,手指着顾欢,面色狰狞如恶鬼。
肖红月冷笑一声:“诺,看到了?昨日就是这般情形。你想问什么根本问不出来。”
顾欢闻言,走上杨钰牢门口:“你若能清清楚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也许我能想到是谁杀了他们。”
杨钰双眼怒睁,对顾欢的话仿若未闻,吼道:“是你派人杀的!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我真后悔没见你交给官府!”
“你见他们的样子了吗?”
“是你杀的,你别装模作样!”
“我为何杀你?”顾欢冷了眸子,问道。
杨钰冷哼:“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容貌,小兰也看到了,你怕我们报官,所以杀人灭口!可你为什么要杀了所有人?!你这个恶魔!”
“你说得对,我要杀他们是因为我要灭口,可是为什么我还要留你一条命?现在还要来跟你废这般口舌?清醒点吧,长点脑子。”
杨钰闻言,呐呐的跪坐下去,他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都死了,都死了,就算不是你杀的也是你害的,山坳这么多年平平安安可你一来就出了事,怪我不该将你带回来。没有救了母亲反而害了她还害了小兰他们,怪我,怪我。”
他哭的非常凄厉,甚至盖过了地牢里那些惨叫的声音。
顾欢隔着牢门俯视着哭的凄惨的杨钰,心底叹了一口气,等了好一会儿,见杨钰终于平缓许多,顾欢才道:“我不否认这种可能,你先告诉我可有看见那些凶手的长相或者特征?”
“没有。”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撞在石头上晕过去了,我只知道那个人一来,那些人就走了。”
顾欢:“那个人?”
杨钰吸了吸鼻子,原本就灰头土脸现在哭作一团,样貌更是让人……尤其是肖红月站在边上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脸上都是鼻涕,她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昨天真该宰了他。”
杨钰:“救我的人。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也才知道我娘、小兰、小兰的父母还有王婆子……他们……”说着杨钰又开始哭了出来。
顾欢问完,转过脸对肖红月说道:“把他带出去吧。”
“你要放了他?他可是要杀你啊?”
“他要杀我也很正常,若换做是我,也会想杀人。”顾欢顿了顿:“这件事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跟我有关,但是我没办法推脱。那些人确实是无辜的,他的母亲也是无辜的。”
顾欢说完转过身看向杨钰:“就算他出来,他也杀不了我。”
杨钰听到顾欢的话,身体震了震,抬起头满眼的仇恨:“你若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就算不是你杀的,也是因为你死的。我就算死了,做鬼也决不会放过你!!”
肖红月闻言冷笑一声:“他都这样说了,你还打算放他出来?”
顾欢默了默,定神看着杨钰,问道:“你当真这么想杀了我?”
“是。”杨钰咬牙切齿道。
顾欢忽而笑了笑,点头:“若我是你,我就会说不是,然后求我让你留在身边,等到我对你放松警惕,再找机会杀了我为母报仇。”看着杨钰苍白的脸色:“原本我是想放你出来,可是现在我反悔了。等你什么想到跟我求饶,我什么时候让你出来。”
“你休想!”
“现在的你连近我的身都做不到,更别说杀我。你若想杀我就要先学会做我身边的狗。”
边上的肖红月闻言挑了挑眉头:“这话我喜欢。”
杨钰抬起头,眼中的厉色没有半点收敛。“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为何要杀你?不杀不杀。”肖红月摆摆手,嘿嘿笑道:“我也很想看看她怎么把你变成她的狗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