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先救谁?
丫鬟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白小姐怕是已经铁了心,她一个弱女子,落在那些豺狼手里要怎么活呢”
顾戈内心迟疑了一瞬,便已经有了决断。
一个,是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白易菲,一个,是拼命要远离自己的秦初,白易菲对他情深意重,他不能负了她,这个选择题,答案也已不言而喻。
手下将顾戈的战马牵了过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然后神情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转头果断挥动马鞭。
“派一队人去寻夫人的下落,剩余的,跟我过来。”
顾戈冷落的声音在林中回响,无数匹战马开始奔涌,朝着白易菲的那个方向而去,唯独剩余最后的几个,背对着所有人,不紧不慢的转过了缰绳,他们,去寻找秦初。
“这么还没来啊……”白易菲不断的回望着身后,宽敞的道路,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已经在这个她一定会走的必经之路,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顾戈没来之前,她不会走。
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在这个时候,变得迟疑。
“这么还没有来?”白易菲烦躁不安的在道路口左右走动着。
不会顾戈真的没有选择她,而去找秦初了吧,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啊。
难道,会是顾戈的母亲,拦住顾戈让他去找秦初,毕竟那个女人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新的孩子。
倘若真心如此,她现在怎么办,白易菲皱起眉头,开始慌乱。
“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心中暗暗掐着时间,白易菲重复着口中的话,她想,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如果事态真的按她所想的,最糟糕的情况发展,那她就必须要主动出击,将自己所设的这个局,给捋到一个安定的状态。
默默担忧之时,一阵阵的马蹄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在寻找自己的路上。
“来了吗?”白易菲神情一震,立马跌坐在地上,身上的白裙染上了灰土的颜色,觉得这可能还不够,白易菲又用土在脸上抹了几道,这下,她浑身终于五颜六色。
做完这些,耳边的震动越来越大,路口的尽头,顾戈骑着战马出现。
看见路上似乎躺着一个女人,顾戈内心一缩,急忙加快了战马的速度。
马的前蹄堪堪在白易菲身旁落下,顾戈跳了下来,将躺在地上的女人直接抱起,是她。
落在他怀中的白易菲面容憔悴,身上落满了灰尘。
“菲菲,我来了。”顾戈抱紧她。
白易菲似乎有所感应,眉睫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顾戈痛苦的表情,她抚上了他的脸“少帅,我本来想帮你找到秦初的,无奈小女子身子骨弱,走了些路就累昏了过去,少帅,这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听着白易菲虚弱的轻语,顾戈用食指按在她的唇瓣“无碍,这件事,你没有错,别说话,好好休息。”
“嗯。”白易菲似乎很是感动,在顾戈怀里,留下激动的泪水。
这一幕,让顾戈尤为心痛,是他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身后,无数匹马停下,顾戈手下的战士翻身下马,围在了顾戈身旁。
“医务兵在哪里?”顾戈转头看向四周,神情冷冽,“医务兵呢?”
“来了。”顾戈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从人群里拨开,出现在顾戈的面前。
“给我照顾好她,她要不能好,唯你是问。”顾戈将白易菲放在地上已经铺好的锦布上,抬头看着医务兵。
这是命令,也是威压,假如有一点差错,他的命,就无法保证了。
医务兵明白顾戈的话,他满是冷汗的低下头,回应道:“是。”
“很快就会好的。”顾戈用毛巾去掉了她脸上的污秽,然后在她脸颊落下一吻,起身要走时,白易菲警觉的拉住了他,“你去哪?”
“我还有事。”顾戈挣开她的手,凝望了几瞬,他转身上马,医务兵在白易菲身旁放下医务箱,开始检查她的身体。
在白易菲的目光里,顾戈带着一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还是去找那个贱货了吗。白易菲用手握紧身下的绵布,眼中充满阴寒。
身旁,医务兵小心探查她的身体,冷汗直下,他完全的查不出,白易菲有什么异样,难道是疑难杂症,医务兵心生绝望,要是治不好,他该怎么办。
已经确保了白易菲没有大的问题,顾戈在内心深深的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松懈,那个女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若不是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是万万不会再去寻找的,顾戈自顾自的安慰着自己,现在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对于秦初,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只知道,不知道秦初的消息的每一刻,都变的无比煎熬。
天色的昏暗,被将破的晨晓给打开了一点光晕。
要天亮了,顾戈拉住缰绳,马蹄在残破的城门前,停了下来。
“少帅,下马吧,城里不好走。”一旁的将士牵着马匹,在顾戈的身旁停下。
如他所说,入眼之处,连城门,都在炮火的洗礼之下,几乎毁于一旦,城头缺了一道很大的口子,硝烟的气味,从已经倒塌的门内,散了出来。
一天时间,列入轰炸区的青城,与最开始的时候,变的不再一样。
“都下马。”顾戈翻身落地后,他带头将马牵到了边上的枯树上绑好。
已经一夜了,不只是人累,马也受不住。
所有人按照顾戈的动作,将马匹安置好,一行人跟随着顾戈的脚步,走向了城中。
顾戈的表情凝重,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如果按照白易菲所说,秦初是在队伍一开始的时候就偷偷跑掉,那么她现在,一定躲在这座已经面目全非的城池某个角落。
如果运气好没有被轰炸到,便是幸运,但万一……
顾戈无法在想,他走进城池,走在大街上。
街头到处是断壁残垣,硝烟不止,一具具的残尸,与焦尸不断的映入眼帘。
空中,寂静无声,昨日,这里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象,而现在,却宛若一座死城。
“畜生。”顾戈身后的一个战士红着眼眶,突然跪在地上,捶击着地面,他的手指,也很快溢出了鲜血。
几个战士忍受不了眼前私同地狱的场景和空中硝烟焦肉的气息,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顾戈咽下唾沫,他的眼睛,同样通红,血丝,在眼眶里不断蔓延。
轰炸,在几个小时之前确实已经预知并已经通知了城里的所有人。
但还是有人,没有离开城市,有的是顽固的老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城市里,他们不愿走,他们不愿意离开,哪怕是死,都要死在这个地方。
有的,是城市的流浪者,他们想活了,但有的,并没有腿,有的,没有手,他们走不了。
还有,一些在拥挤人群里,没有抓紧父母手的小孩,松开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挤压在地上,消失不见。
哭喊,嘶叫,黑暗,顾戈仿佛可以感受到死寂空气里的一个个怨念,他颤抖的举起手,将手中的枪,对向了天空。
“砰,砰,砰”三声悲鸣的响声,在天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