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顾远若放下心中思绪躺倒床上去,想要好好睡一觉,半夜总是醒过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上似乎黏糊糊的,满身的汗水,用力的将被子挣脱来,好像谁又给自己盖上来了。
“小姐发烧了,您等着,流月,这就去给您找大夫!”是流月的声音,顾远若一把拉住流月的手:“明日吧!”
看着顾远若满身的汗水,嘴巴苍白,流月也不能反驳小姐的意思,端来热水守在小姐身边一点点的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流月,什么时候了?”
“小姐,已经是午时了,您发烧了,就再睡一会吧,不用去给老祖宗请安了!”流月身边似乎还站着人,可顾远若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也无力再去看了,沉沉的又睡下去了。
示鸣脸上白绫遮面,叹了口气,这女人从鸣居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多穿点衣服,听流月说,昨天夜里还自己在窗边出神,许是自己给她的刺激太大了,看着顾远若生病,示鸣心中也是颇为难受。
“示鸣公子,不如您就先回去吧,我和桃子在这里等着就是了!”流月也不忍心小姐的师父累着,若是小姐醒过来知道了也一定要担心了。
“不用了,你和桃子是若儿身边的丫鬟,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你们小姐病好了以后,所有的食物都要你们两个人亲自经手,不能够让任何人经手,明白了吗?”如今顾远若病着,相府多少虎视眈眈的人还不知道,小心为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流月断过来汤药要给顾远若喂下去,示鸣从容的接过去:“我来吧,你们二人退下吧!”
流月觉得有些不妥,刚要说什么,却被桃子带着走了:“怎么了,示鸣虽然是小姐的师父,可是这样在里面恐怕也是不好的吧!”
“你懂什么,我看啊,咱们小姐和示鸣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你想啊,昨天的时候,是示鸣先生的生辰,小姐去给先生祝贺,今日就生病了,示鸣先生亲自来看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
被桃子这样一说,流月还真是觉得有些不简单,一边点头随着桃子走开了。
示鸣将手中的汤药一点点给喂下去,顾远若还是在昏睡着,趁着她睡着的时间,示鸣亲自下厨做了点热粥过来,顾远若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似乎很是缺乏水分:“流月?流月,水!”
往日都是流月伺候在身边的,可是这次却是叫了好多次没有人应答,顾远若勉强支撑着身子起来,房间中没有一个人,门被人推开,见得示鸣一身白衣,两只胳膊上面沾染了灰尘,袖子高高的挽起来,手中端着一碗热粥过来。
“师父?”今日的他,是示鸣的打扮!
示鸣坐下来,轻轻的吹着手中的粥,用勺子舀起来一点给顾远若送到嘴边:“喝点吧。”
看样子,这是示鸣亲自下厨做的,顾远若看着勺子中热腾腾的粥,一口喝了下去,果然是好喝,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还会做点吃的,顾远若眼中满是不信,看着顾远若用的这样香甜,示鸣笑道:“你喜欢就好了,从前我母后也是喜欢。”
以前母后还是皇后,每每不高兴的时候,徐之明就会做粥给母后吃,后来他才知道,母后用过粥以后的开心都是装出来哄自己开心的,这一生,自己是太子,只给两个人下厨,一个人是自己的母后,另一个就是眼前的顾远若了!
顾远若是真的饿了,不一会的功夫,眼前的粥就已经喝光了,示鸣站起来还想去给她弄一碗,却被顾远若拦住了:“师父!”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示鸣有些着急的查看顾远若的情况,顾远若摇摇头:”我想过了,就算你是太子,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了你要嫁给一个身份显赫的人,我是当朝太子,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莫不成是我父皇吗?”
示鸣一句话,顾远若差点将方才吃的东西吐出来,当今皇上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怎么可能嫁过去:“你说什么啊!”
其实顾远若知道,昨天示鸣之所以愿意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露出来,为的也就是让挂云若放心,他是当今太子,是符合顾远若择偶的标准的,秦淮这些日子大献殷勤,徐之明很是有危机感,所以才要这样着急的将自己的秘密告诉顾远若。
可是没有想到顾远若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身份却是显贵,可是,可是我在相府已经斗累了,以后我不想在陷入争夺皇位的争斗之中去,太累了,若是你做了皇上,三宫六院,我也不想斗!”
顾远若努力的抬起头来,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示鸣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袖子放下来,方才炽热的眼神好似熄火一般慢慢的恢复平静,紧跟着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带着几分伤感,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爱自己,她不愿意陪着自己走下去,那还强求做什么。
自己冒着生命的危险,冒着欺君之罪,将身份坦白,就是要她安心,可是没有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一次拒绝,她不愿意面对那样的困难,因为以后会受苦,所以她很干脆的放弃了自己!示鸣心痛如绞。
“昨天我没有去过鸣居,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还是我的师父,我是你的徒弟!”顾远若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心好痛啊,针扎的痛,将头别过去,不让示鸣看见自己。
示鸣站起来,一句护额也不曾说,身上月白色的袍子,一头的白发,转身而去,没有一丝的留恋,顾远若淡然的看着手中的碗,双手越来越近的握住这碗,生怕这最后的温暖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几日,身子渐渐恢复了,也是时候给老祖宗请安了,这日顾远若去了康园之中,还不曾进门就听见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走进去才看见是老祖宗拉着许姨娘的手笑的很是欢喜,顾远若心中疑惑,这许姨娘从前请安的时候都是在人后的,怎么如今都坐在老祖宗身边来了。
“若儿啊,你来的正好,赶紧坐下!”
“若儿给老祖宗请安,给娘亲请安,给各位姨娘请安!”顾远若知礼的坐在一边,老祖宗的欢喜溢于言表:“你许姨娘啊,如今身怀有孕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够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了!”
原来是许姨娘怀孕了,这个许姨娘,顾远若知道,并非是什么大家千金,是顾儒文在外面认识的,是个小家碧玉,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孩子的,如今怀孕了,可不是件好事吗?
再者说相府一直都是子嗣不兴旺,小姐们倒是不少,偏偏男丁就只有顾远飞一个,顾远武也不是顾夫人琴声的,老祖宗是最喜欢男丁的,自然很是看重许姨娘腹中的孩子了:“如此,恭喜姨娘了。”
“谢谢大小姐。”这许姨娘如今怀孕,看着顾远若的眼神也多了许多的傲慢,许姨娘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想要有个孩子,以后也能够有个依靠,如今如尝所愿,若是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以后啊,你身边多跟着几个丫鬟小厮的,还有就不要来请安了,别动了胎气,知道了吗?”老祖宗脸上笑容堆在一起,握住许姨娘的手,可见对她腹中孩子的重视程度了!
一边顾夫人小的很是尴尬,顾远若明显的感觉到这顾夫人是皮笑肉不笑的,再看看她身边的两个儿女,顾远晴如临大敌,若有所思,顾远薇却有些神色慌慌,好似在想着自己的什么事情!怀孕!
“老祖宗放心吧,这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着,让他平安出生的!”许姨娘摸着自己的小腹,满脸都是初为人母的欢喜。
老祖宗连连点头:“好啊,好啊,看来这次去相国寺祈福是显灵了!”
如今许姨娘怀孕了,要是生下来的真的是个男孩,顾夫人可就是危险了,这下有的她忙了,从老祖宗那里请安回来,顾远若脸上的笑容很是深邃:“小姐为何笑啊?那个许姨娘怀疑了,若是生下来男孩,会不会威胁到少爷的地位?”
“威胁?我不要远飞日后会飞黄腾达,只要他欢喜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怕是有人要按捺不住了!”顾远若想着方才顾夫人的样子,这一胎,顾夫人一定会下手的!
不过让许姨娘去死并不是顾远若所希望的,毕竟这女人也是无辜,再者说,若是能够在顾夫人要陷害她的情况下救她一命,日后说不定自己还有更加丰厚的回报。
其实想想,整个相府也不过几个小姐和远飞一个嫡子,除了正室以外,能够顺利出生的妾的孩子是少的可怜,顾远篱的娘亲是妾,在顾远篱出生以后就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可也没有人去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