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拖成疾,萧恒没刻意拉长工作时间,到点了就下班,驱车开往萧家老宅。
平时并不过来住,也少有过来看望的时候,萧恒骨子里就很冷漠。
别墅很大,院里的珍稀花种开满两侧,几个年老的女佣在亭子里乘凉,还摆弄着不知打哪儿弄来的茶叶。
“少爷好!”
年老的女佣也曾年轻过,如今媳妇熬成婆。
萧恒点头,与问好的佣人示意,跟随前来领路的管家走。
卢骅惠的妆容很是雍容华贵,正坐沙发上严阵以待,萧恒不想被扫了兴,在人开口前出声打断,“先吃饭,我饿了。”
让儿子饿着肚子停训也不太好。
卢骅惠一声令下,老女佣们开始摆桌子上菜。
萧恒落座后,与几个长辈打声招呼,就闷不吭声的用餐,姿态优雅,修长好看的手转动着刀叉。
一丝不苟的样子,完全不被周围人影响。
卢骅惠恰恰见不得儿子这份云淡风轻!
饭后,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如何谈?不相亲这事没门!”
萧恒挑眉,敢登门来赴鸿门宴,他也是有备而来,“我不信任妈的眼光。”
“其一,你煞费苦心为我找来的第一位,她是知名艳星,作风人品双重问题,有辱我萧家门风。其二,老人家的品味,很难与我合拍。其三,我目前工作很忙,没时间谈恋爱!”
卢骅惠呆滞一瞬,也意识到情况出现纰漏了,但强硬着自我洗白。
“妈给你选了十位,质量是呈现递增的,你会发现最后一位简直完美!”
萧恒不以为意,还不赞同道:“你以次充好,我也是不懂。”
感觉今天的儿子气场特别强,不好对付!
接连被噎住,卢骅惠又不想知难而退,干脆开启胡搅蛮缠模式,“任你千般理由,女朋友找定了!”
萧恒皱眉,他过来这里不是听母亲莫名其妙和他喊号的。
他爸看不过眼,干咳两声劝说:“儿子不愿意,你非逼着他做什么呀,强扭的瓜不甜,再把你酸着。”
“我当然是想抱孙子,你不想萧家后继有人吗?”
萧恒淡淡地抢话,“想哄孩子了自己生!”
眼看吵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各说各的理,萧老爷子不禁摘下眼镜,软布一边擦着镜片,一边不经意地说:“距离上一段感情,你空窗有三年了吧?”
萧老爷子常年在国内,孙子的一举一动,他还是知道些的。
“我听说,林家小丫头,焚火自尽了!”
他还打量孙子的表情。
萧恒没吭声,只不觉的动了动腿,斜斜的靠向沙发,拳头已然在袖口里紧握。
卢骅惠不明所以,“谁自尽了?”
这分明是想探听八卦的口气。
萧老爷子悠悠地叹气,“三年了,物是人非,你如果看不开,当年又为何不珍惜眼前人?”
人总要到了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萧恒心情复杂,他错过太多次。
没法回答爷爷的话。
卢骅惠似乎隐隐明白了点什么,看儿子一言不发地走出大门,不禁向老人家讨教,“爸,你说的是萧恒前女友吗?”
萧老爷子摇头,重新戴上眼镜,撑着他年迈的身体也慢悠悠走,“算不上,你儿子很会玩儿!”
这算个什么答案?
似乎话语里还有隐隐的不快?
卢骅惠对儿子娶媳妇的事非常着急,不禁上网去搜找,但当年那场大火,烧得萧恒心脏震痛,多数的相关新闻都被他找人删掉了,卢骅惠又没个方向,几乎在网上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然后她灵机一动拨给了陶助理。
陶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未如此尴尬,面对boss老妈的质问,他不忍给萧恒添乱,果断拒绝说:“这是boss不能提的禁忌,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咱俩就都别跟着胡思乱想瞎讨论了哈!”
说完不等卢骅惠反应,就挂了电话。
萧恒伫立在院子里,指头揉搓着茶树叶子,心不在焉。
萧老爷子跟到了院外,不由自主地说:“人的一生,偶尔的错误在所难免,一连铸成大错的,也没见过几个。但你已经选择了,又在后悔什么?”
“看开些,兴许她还活着,你就对人家不感兴趣了,又不是没抛弃过!”萧老爷子慢慢拄着拐杖走开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萧恒无法否认爷爷的话,心情复杂难言地掐断整根茶树,手掌都被划破了口子,他想,只管当下的话,对林未晚的自责和爱,是挥之不去的,每日都萦绕在心头。那个女人,即便是死了,也让他牢记一辈子!
在老宅里,也没什么好呆下去的了。
萧恒没和人打招呼,径自离开。
又连夜处理不少的事务,把最近几天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里,他把电话打给陶阳,“我出门去透透气。”
临时决定到国外去。
陶阳不禁揣测,是那个什么,伯母逼婚太狠,硬生生的又把她亲儿子给逼的重新困进往事里。
林未晚死得太惨烈,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念想都没给他留。
陶阳也紧跟着收拾行李,一道出门。
卢骅惠得知萧恒出国后,不禁埋怨萧老爷子,三言两句就把她儿子送出国了。
萧顶礼却抿着茶说:“出门散心也好,兴许就能想通了?”
他倒是找到了三年前的那场新闻,也跟着不免唏嘘。
死掉的人,一了百了,却总能让活着的人痛不欲生。
卢骅惠叹气,觉得抱孙子的路任重而道远,总不能追赶到国外去,何况萧恒的心理状态很不好,她也怕把人给逼急了。
掐了手指头算,五年的恋爱,加三年的痴恋,就是足足八年啊!
人生有几个八年好浪费的?
这又要用多少年能忘记伤痛啊?
卢骅惠捶胸顿足,“你养的好儿子呀,学人家养什么小妖精,反被迷昏了头吧?”
突然又记起那间卧室里满柜子的照片,这算一睹相思?
莫名的,自己的儿子这么反常,卢骅惠又感到一阵瘆人,忍不住往萧顶礼的身旁坐坐,也嘀咕说:“往后你和我一起去找萧恒,我一个人毛骨悚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