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绝非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待你是真心的,你可要怜取眼前人……”
“不必说了,夜已深,母亲早些休息吧!”她打断顾夫人的话,推开门便要离开。
楼奕跟在她身后:“你们母女相见,为何不多说会儿话?”
“你无非是利用母亲来劝说我不要再怨恨你而已,我早就听够这些了!若是以后你还要这样,我宁愿再不见我的家人,也要离开凉州。”
“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的家人,我苦心孤诣安排一切,怎么到了你眼里就成了别有用意,就算你要给我定罪,总也要看看事实吧!”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堪吗?
她瞪着楼奕:“滚。”他作下的孽全都忘了吗?还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教训她。
见家人平安无恙,她心中再也没了牵挂,只是她依旧不想呆在他身边,何况塞北的风那么大,夜晚又那么凉,她着实一点儿也不喜欢,于是她每天都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逃跑。
可知女莫若母,就算她隐瞒得再好,母亲也能感觉得到她想要逃离,她哭着对锦瑶说:“这几年,你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全靠昂贵的药材续命,你若是惹怒了镇北王,那岂不是要他死在这蛮荒之地。”看着软软糯糯的侄儿、父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她终于还是舍不得的。
这样远离烦扰的日子是最消磨意志的,她渐渐沉溺楼奕给她营造的温柔乡之中,连心都变得柔软了!楼奕啊楼奕,他总是能够轻易抓住她的死穴。
楼奕见她盯着顾家玩耍的小孩儿目不转睛,以为她又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他轻轻拥住她:“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那我们也生一堆好不好?”
“你不怕我再用毒药害你吗?”狠毒的他,颓败的他,情深如水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快要分不清了。
他仿佛要她确认一般,坚定地告诉她:“除了你离开我,我什么都不怕,我甚至宁愿你也杀死我一次,那我们就扯平了,就可以重新遇见、相爱、到老。”
她心里那座坚不可摧的城墙就像被一道光照在冰层之上一样,正在一点一点龟裂,这一次她居然没有那么抗拒他。
回想起种种,她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谁比较对不起谁,楼奕误会她时对她残忍,可她对楼奕又何时仁慈过,她爱他时不要命,恨他时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只不过楼奕始终承受着她给的伤害。哪怕他知道五石散是要他性命的毒药,只要她送到嘴边,他就甘之如饴。
怕她独自呆在府里无趣,楼奕便将军务交与白决,天天陪着着她看书下棋,他带她去深山里看花,带她去草原上骑马,去篝火旁跳舞,日子久了她竟也觉得边塞的大风吹起来甚是豪爽。
楼奕带她去山坡上喝酒看星空,夏夜里银河将星光拖得又长又密,是她在京城里从未见过的好风光。
顾锦瑶躺在草坡上说道:“我从小到大还未看过这样好看的天。”
楼奕点点她的鼻尖:“这有何难,你若是喜欢,我们便永远留在凉州,让你每天晚上都有星河入梦来。”她还没说话就被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冷噤,楼奕生怕她坏了,他急忙解下衣袍盖在她身上,将她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