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慧深吸了口气。
她仰头把眼底的泪水逼回眼眶里。
然后重新把手机放在耳朵边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刘晓雨在那边生气的说:“徐晓慧,我在说你的事呢,你怎么这么会转移话题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继续消沉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徐晓慧没有说话。
只觉得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刘晓雨继续批评她说:“你们时隔三年,好不容易又重逢,难道就这样再错过彼此吗?”。
她也不想这样。
当这段感情重新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曾发誓许诺,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再放手,也不会错过彼此。
然而,造化弄人,她又能怎么样?
谁会因为爱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哪怕他现在因为良心的不安,会把她娶进家门,迟早有一天,他们还会因为不能生育这个问题爆发。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谈离婚这个问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早点谈分手这件事。
她已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所以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段婚姻的失败。
后来晓雨还劝了她好多,可惜她因为心情的缘故,一句也没听进去。
至于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她已经记不清。
只记得电话挂断后,她直接就关了机。
她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因为只有人在最安静的时候,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第二天,言少泽过来的时候,她仍旧在沙发里窝着,保持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言少泽吓坏了,以为她做了什么啥事,快步奔过去。
见她还睁着眼睛,这才松了口气。
他弯腰把她抱起,发现她身体的冰凉,又赶紧把她塞回被窝里。
然后把医生叫过来,给她做了一个检查。
检查完后,医生对言少泽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的心里……”
言少泽没有接话,而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神情呆滞的徐晓慧。
医生抬头看了言少泽一眼,继续说:“可能因为孩子的突然离开,她还没有办法接受,要不我找一个心理医生来帮她疏导一下?”
言少泽说:“不用。”
医生说:“那好吧,我先去给她安排今天需要打的点滴。”
言少泽:“恩”了一声,就在医生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又说:“给她打一针安神的药吧,让她好好睡一觉。”
医生回应了声:“好的”,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医生走后,言少泽走过来在她的床边坐下。
徐晓慧习惯性的闭上眼睛,没有跟他做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就连他伸手去触碰她手指的时候,她都很敏感的抽开,并换了一个姿势躺着,而且还是背对着他。
很快,护士过来给她打了一针。
她连五秒钟都不到,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反正每天医生都会在他的要求下给她开很多营养的液体,通过打点滴的方式输入体内。
所以她自从那天出事醒来,就压根没有过饥饿的感觉。
那天睡着后,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言少泽给了她一个很浪漫的婚礼,还邀请来了她的偶像范迪塞尔。
不过比这个更让她开心的是,他们的伴郎和伴娘居然是自己的宝宝,男的叫等等,女的叫拉拉。
他们大约看上去也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每个人手里拎着一个花篮,走在他们的前面为他们撒花。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牵着她的手向司仪走过去,而她则满脸幸福的望着他,一秒都舍不得移开。
但是她没想到在交换戒指的时候,他突然七窍出血,然后不省人事的倒在婚礼现场。
她当时被吓坏了。
抱着他的身体,拼命的向四周的亲朋求救。
然而,救护车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心脏停止跳动。
他们要把他带走,她死死的抱着他的身体不肯松开,甚至哭的撕心裂肺。
就这样,她哭着哭着,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徐小姐,醒醒,醒醒,徐小姐?快醒醒……”
她猛然从这个梦里睁开眼睛,发现把她叫醒的人是医院的护士。
护士见她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关心的问了句:“徐小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徐晓慧没有说话。
而是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满屋子的找言少泽的人。
找了客厅,找卧室,找了卧室又找厨房,找完厨房,又找洗手间,结果把整个屋子翻遍了,也没见他人。
这时,护士追过来问她:“徐小姐您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徐晓慧转头看着护士愣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他人呢?”
护士说:“您说的是言先生吗?”。
徐晓慧:“恩”了一声,感觉自己还没完全从那个噩梦里醒来。
护士笑着说:“言先生,刚走。”
徐晓慧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颓废的顺着冰冷的墙壁坐在了地上。
双手抱着膝盖,把整个头埋在膝盖里,冷静了半天,这才清醒了过来。
原来刚才的那一幕,是在做梦。
护士提醒她说:“徐小姐,地上凉,您这样坐着很伤身体,还是坐到沙发上吧。”,说着,护士小姐弯腰把她搀起,然后放在哪个异性的沙发里。
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又进入自己的发呆模式里。
护士问她:“徐小姐,您想吃点什么吗?”
徐晓慧凝视着窗外的夜景,神情呆滞的说:“不用了,我不饿。”。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饥饿的感觉,只知道孩子没了以后,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包括她最喜欢的吃,也只是象征性的往嘴里塞几口,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所以维持她身体大部分消耗的物质全部来源于言少泽要求医生给她输的营养液。
护士看着她渐渐消瘦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徐晓慧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在医院里待了大约两周的时间。
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在床上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把自己丢在阳台上的那张异形的单人沙发里。
至于言少泽什么时候过来?又是什么时候离开?她完全没有概念。
因为每次醒来,她都是一个人。
他们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早上他进来的时候。
他把她从沙发里抱回床上,然后,全程无交流的陪她吃一顿早餐。
再然后,把医生叫过来给她打上点滴,并要求额外加一支安神的药物在里面。
再再然后,她便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久而久之,她开始排斥跟外界交流,就连手机也时常处于关机的状态。
护士发现这个情况后,担心会出事,就赶紧跟徐晓慧的主治医生反映了一下。
医生怀疑徐晓慧有抑郁的趋势。
在护士走后,又赶紧给言少泽拨了一个电话。
他建议言少泽最后尽快的给她办理出院,否则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人迟早会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