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出,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断过跟这位导师的联系。
他除了是他教学上的导师,更是他私底下的心里医生兼朋友的关系。
她静静的听着他的导师谈起他的过往,在知道他在学术上的造诣很深,而他的自闭却带给他很多麻烦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感觉有点闷的透不过气来。
他的导师叹了口气,又说:“看到你们能够幸福的在一起,我很为你们高兴,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在你恨他的这三年里,他过的并不比任何人轻松,所以,我希望在以后你们的生活里,不管遇到什么事,能够多给对方一点理解和包容,包括他的家人。”。
她很感激他的导师能够告诉她这些事,点了下头,说:“会的。”。
从麻绳出来后,她的心情一直没有平静过。
他看着她少言寡语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导师跟你说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大多都是你的过去。”。
他微微楞了一下,有点紧张的问道:“他是不是给你看什么东西了?”。
她也跟着怔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他,很快否定说:“没有。”。
他似乎有点不太相信,她走回去挽着他的手臂,笑着说:“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足够老师夸一辈子的了,你觉得就你去上课的这几十分钟,他有时间跟我讲别的吗?”。
她抬头看着他,见他脸上的表情这才跟着稍微放松了些。
然而,她的心里却一直乱七八糟的,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她在他的心里日记里,除了看到他曾经的三年过的有多不开心以外,还看到了另外一件事。
原文是这样的:他不知道他妈妈为什么会给伤害他的那个人钱?
直到几天后,他听弟弟说那个女孩被她丈夫悄悄的做了人流,他才知道他妈妈做了什么。
他并不赞同她的这种手段,但因为她是他的妈妈,又在他很小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常人没经历过的生活的艰辛,他只能当做不知道。
但因为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有办法释怀。
毕竟那个孩子,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是因为他而离开这个世界的。
当她看到这些的时候,一颗心就像被锥子戳着一样疼得呼吸不过来。
她和他并肩往前走着,心里说不出恨,也说不出不恨,总觉得命运真的是给他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她偷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洋溢着和她在一起的幸福的时候,突然又觉得恨这个字眼儿,对他来说,太过于重了。
毕竟这件事是她妈妈做的,又不是他做的,她恨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孩子毕竟是他的,如果他知道是她妈妈自私害他失去了这个孩子,他还会看在他妈妈受的这些生活的艰辛上选择隐忍吗?
想到他在接受心理治疗的这三年,她真的不敢去想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后,会是什么样子。
想着,她忍不住再次抬头,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满面春风的牵着她的手,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踏实了下来。
或许,他到现在还认为哪个孩子是刘健的吧。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去面对家庭关系里的这么多复杂和不堪。
既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那就让它过去吧,她真的不希望在经历了命运考验的两个人,再因为别的事而错过彼此,她既然爱他,就应该希望他过的比任何人都快乐,都幸福不是吗?
在酒店的门口,他们看到了言妈妈。
言少泽牵着她的手往过去走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点抵触。
在不知道三年前那个孩子跟她有关之前,她或许还能因为言少泽的缘故,对她的那些瞧不起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自从知道后,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假装不知道。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而她为了守护这条生命把自己的婚姻都搭了进去。
她下意识的挣脱言少泽的手,本来想找个借口躲开跟言妈妈的见面,却在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瞬间,关心的问道:“怎么了?”的时候,把自己这个想法咽了回去。
那毕竟是他的亲妈。
如果她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他肯定会怀疑。
所以为了不让他多心,她忍也得忍,不想忍也得忍。
她有点苦涩的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刚才被你抓的手太紧了,有点疼,所以想挣脱缓一缓。”。
他笑着说:“下次我注意点。”。
她同样对她笑了笑,却并不希望还有类似于这种场面的下一次。
他走过去,跟言妈妈打了个招呼。
言妈妈仍旧哪种高傲的眼神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抱怨道:“怎么回来也不回家看看?要不是你弟弟打电话来,说你们回来了,我这个做妈的还被蒙在鼓里。”。
他似乎担心言妈妈会把这种怨气迁怒于她,笑着解释说:“我们也是刚下飞机没多久。”。
他虽然处处为她设想,但言妈妈还是用很生气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转头又对他说:“还跟你妈妈我撒谎,我问你,好端端的手机干嘛关机?”。
说着,转头又看着她说:“还有你,他关机就算了,你也跟着关机?”。
批评完他们两个,似乎还有点不解恨,又同时指着他们两个人的鼻子数落起来。
她说:“你们是不是诚心把我给气死,你们年轻人想去哪儿疯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但好歹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报个平安?你们可倒好,居然联合起来关系,知不知道现在乘坐飞机的安全系数有多低,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又想过我们这些做老人的吗?”。
她并不觉得言妈妈这番话是在关心她。
恰恰想反的是,她倒觉得言妈妈这番话是在责怪她的不懂事。
她是他的未婚妻,似乎他没有做到的,她这个未婚妻就必须要想在前头。
想着,忍不住觉得可笑,这个女人到底是在给他儿子找老婆,还是找的保姆?要是找保姆,他身边那么多助理秘书,似乎也足够他使唤了吧?
言少泽大包大揽的上前解围说:“手机是我自作主张关掉的,跟晓慧没有关系。”。
言妈妈瞪了他一眼,说:“你就知道护着她!”。
言少泽淡淡的笑着说:“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护着她了,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跟她没有什么关系,更没有必要让她来被这个黑锅。”。
言妈妈有点醋意的看着她,然后半开玩笑的说:“看到了吧,我养这么大的儿子就这样被你拐走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这该是捡了多大的便宜。
亦或者说她祖上积了什么德,烧了什么青烟,才换来了这么好的福气。
反正能嫁给她儿子,是她高攀了。
她牵强的抽动了下嘴角,并没有多说半个字。
尤其是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了给他儿子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做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更觉得用这个表情来回应她都是多余的。
然而,转头看到言少泽的时候,她也只能忍了。
言妈妈带着命令的口气说:“既然回来了,就回家里住吧,住在酒店里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