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吗?”皇后的声音响起,在这空荡的房间里略显突兀。侍女惊了一下慌忙扯着浅蓝色衣摆跪了下去。
“奴婢惊恐,皇后娘娘乃是母仪天下,自是世间最美的人儿。”皇后轻轻的笑了起来,从凳子上起来,走到侍女面前,微微弯下身子,将侍女虚扶起来。
“干嘛这么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侍女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总觉得皇后今天怪怪的,生怕自己那一句话说错了,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皇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挑起侍女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啊,从小就跟着我了,怎么现在反而拘谨了呢?”
侍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次重复,“奴婢惶恐。”
皇后松开了手,推开两步,侍女觉得一直压制着自己的那种威压终于减轻了,微微松了口气,自己还是打一次在皇后娘娘身上感觉到威压。
皇后叹了口气:“你就是这个耿直性子,不懂的变通,有些事情,我不问你就一直不说吗?”
皇后走了几步靠在狐皮软榻上“你说吧,我受的住。”
侍女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攥紧又松开,然后再次攥紧,她知道皇后娘娘回来之后肯定会问自己的。
只是……现在的皇后似乎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说、还是不说。
皇后也不急,也不催促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站在哪里纠结。
许久之后,侍女似乎终于是做了决定,开口道:“皇后娘娘是想问……”
皇后也不墨迹,“江薄锦当初在宫里中毒的那件事。”皇后说完,坐直了身体。
侍女听到她问这件事情,虽然不想再刺激她,但是不得不从,空气顿时有点凝滞。
良久,侍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能听。”
她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本来,皇后对江薄锦说的话,还是半信半疑,现在真的是完全相信了。
皇后猛地站起来,又一下子跌到软榻上,侍女连忙过去扶,却被她推开了。
她单手撑着头,满脸的痛苦,侍女道:“皇后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啊。”皇后摆了摆手,意示她先出去一下,让自己一个人再冷静一会儿。
侍女担忧的看着皇后,欲言又止,皇后久久没有听见她离开的声音,“还有事禀报?”
侍女连忙摇头,皇后看着她,“那还不快滚!”
侍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立刻离开了,可是,皇后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在不吃饭的话,身体一定会受不了的。
“皇后娘娘,后厨最近出了些新的菜品,您要不要尝尝?”
侍女小心翼翼的问,生怕皇后娘娘突然发飙。皇后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不感兴趣,下去吧。”
“可是,皇后您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身体会……受不了的。”侍女一脸担忧。皇后看着她苦笑了一下,“受不了就受不了吧,这不是正和皇帝心意吗?”
侍女还想再说些什么,皇后没有给她机会,“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立刻出去。”
侍女知道这真的是皇后最后的耐心了,没在说什么,轻轻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皇后真的撑不住了,她趴在软榻上,眼泪沿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
原来,她才是一直被人利用的可怜人啊。
想到自己被利用,皇后心情失落了几分,却还是打算去找皇帝问问。
她不甘心就这么过去,她想问问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对她是什么感情。
“与本宫去小厨房熬碗汤。”
想着,皇后当即让婢女随自己去小厨房熬汤。
熬完汤,皇后直接拒绝了宫女的陪同,自己一个人带着汤前往御书房。
刚一进去,皇后就看见了自己现如今最是不想见到的人,贵妃。近些日子,贵妃甚得恩宠她是知道的,若说不嫉妒是假的,只是未曾表现出来而已。
现如今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贵妃居然也在,这样的情况让皇后有些喘不过气来。
倒是皇帝似乎没有发现皇后的异样,看见她欣喜了几分问:“皇后怎么来了?”
“怎么?是打扰到皇上的雅兴了?”因为猜忌再加上贵妃的事情,皇后的语气不好了几分。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皇后:“今日是怎么了?火气如此大?”
虽说不满,但皇帝明显没有打算惩治皇后,只是不解的询问。
这态度让一直站在一旁的贵妃不悦的揪紧手中锦帕。
皇后却听不出皇帝的迁就,自然也不知道贵妃暗地里的嫉妒,只是冷着脸将汤放下,眼眸扫向一旁的贵妃。
贵妃见状,赶忙恢复笑吟吟的表情,敷衍的给皇后行了礼。
只是那动作实在不伦不类,皇帝却没有说一句呵斥的话。
这让皇后的心又凉了几分。
皇帝没想那么多,后宫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他看的多了也就不怎么在意,打开皇后的食盒,正待把汤拿出来,便听皇后声音冷然问:“皇上,贵妃待本宫如此不敬你却一言不发,看来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了,是否需要本宫将皇后的位置让出来?”
她此话一出,皇上动作一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几分。
“皇后莫要说笑。”
“本宫从不说笑,皇上若是有这个想法大可直接说出来,本宫定然腾出位置给贵妃。”
皇后答的坚定,语态里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闻言,皇帝抬起头,看着皇后的模样,眼神微晃,表情纠结:“皇后为何会这么想?朕从未待皇后不好,贵妃若是有什么言行不当之处也可与皇后道歉。”
他这些话里没有一句否认要给贵妃腾位置这件事情。
皇后的心又冷然了几分,往后退了退,便听贵妃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是啊姐姐不要胡思乱想,妹妹我若是做错了什么姐姐大可说出来,妹妹也会改正的。”
说着,她含情脉脉的看向龙案后的帝王,皇帝被如此一看,表情柔和了几分,完全不似面对她时的模样。
皇后心里微涩,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果然一直以来都是牺牲品,她只是一枚别人下棋用的棋子,现如今这般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这枚棋子还有用而已。
她扯了扯唇,冷然道:“贵妃妹妹说笑了,本宫哪里有什么不满的。”
说到这,皇后又看向龙案后的皇帝,对上皇后的眼神,皇帝的眼神闪烁。
皇后见状,心底突然酸涩几分,质问道:“不知皇上知不知道江薄锦在宫中中毒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突然转到江薄锦身上,皇帝皱了皱眉:“提她作甚。”
他语气不好,显然不想提江薄锦,皇后见状,冷笑道:“薄锦在宫中被下毒,本宫只是看不惯想替她找个公道罢了。”
她如此说,皇帝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这次倒不再闪烁其词,反而是语态坚定:“朕现如今不想提她的事情,皇后莫要再提。”
“为何?薄锦在宫中中了毒,本宫只是想寻到真相而且,皇上为何要不提此事?”
皇帝的态度让皇后激动了几分,她语气凌厉,质问的声音不由大了几分。
本就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被皇后如此质问简直丢脸,皇帝转头不满的看向皇后。
贵妃见状,赶忙添油加醋道:“皇后姐姐就别再问了,皇上不想说的如此问下去倒显得咄咄逼人,更何况皇上九五至尊,皇后姐姐虽贵为皇后,但终究只是一个皇后,妇道人家,如此质问我皇上怕是不妥。”
贵妃这些话处处为皇帝着想,皇帝脸色满意了几分,看向贵妃的眼神都带着赞许。
她眨了眨眼,笑了笑,她自然不是皇后那个无脑的女人,当然也知道要恭维皇帝。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在外人看着没什么,只是眼神交汇片刻罢了,在皇后眼中却是他们二人在她质问的时候还公然眉来眼去。
皇后气的内心吐血。
她想为江薄锦讨个公道,简单来说,她更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她不想被人当棋子一般利用。
不曾想,她如此质问,如此咄咄逼人,这二人却还能在她面前无视她公然眉来眼去。
她怒声道:“你也知道本宫是皇后,你一个贵妃在本宫面前说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别忘了本宫是后,而你顶多是个妃。”
后面的妃字皇后咬重了几分,贵妃脸色变了变,握拳冷着眼看着皇后。
她的地位始终是个痛脚,明明深得恩宠的是她,可是她却是个妃,永远屈居人下。
想到这,贵妃脸色难看了几分,皇帝见皇后语气越来越过份,当即怒声指责:“你也知道你是个后,既然作为皇后就该母仪天下,你现如今这般模样是母仪天下的样子吗?”
他这话里的嫌弃跟指责很明显,贵妃听的脸色好了几分,故作大体道:“我知道皇后姐姐因为江薄锦的事情心情不好,但也不可如此粗鄙。”
“本宫粗鄙?”
皇后看着贵妃,冷笑,又看皇帝认同贵妃的话明显没有反驳,反而是指责她的样子,心里头千万情绪让她几欲疯狂。
她嘲弄的看着贵妃,破罐子破摔问:“本宫粗鄙又如何?纵使本宫再粗鄙也无你一个贵妃什么事,你哪来的资格指责本宫?啊?”
后面的话她声音大了几分,贵妃往后退了退,眼眶含泪,可怜兮兮的低眉:“是妹妹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