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如一那儿,已是中午了却没有婢女来通报请她去用餐,直至快到午时才有人送了饭菜进来,江如一正想叫住一个婢女来问话,却发现那婢女送完便匆匆离去,丝毫不作停顿,这令她有些纳闷。
“怎么突然这些婢女都如躲怪物似的躲着我……忆如也不来找我玩了,怎么会这样……莫非是我的身份被他们看出来了?”
想到这些,江如一心头一颤,猛地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但这件事还是让她放在了心上,待到用完午餐,她换好衣裳便往外头走,看着庭院里翟忆如正独自荡着秋千,嬉笑着上前想同她一块儿玩,翟忆如却默默不言,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江如一一人。
“怎么……连忆如都这么躲着我!”
她长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庭院中往秋千上一坐,说不能察觉到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无论是下人还是江薄锦他们都刻意地躲着她,她也大概猜出了原因,可她没有反抗的权利,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于是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几只白鸽自王府上空飞过,此刻的她是羡慕他们的,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突然有些想念翟忆如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自言自语道,从秋千上跳了下去,往江薄锦屋中去了。
此时江薄锦正陪着翟忆如玩闹,听侍女通报说江如一来了,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让乳母带着翟忆如离开。
江如一入了门,朝江薄锦盈盈一拜,抬起头朝她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即向她身上扑过去,嚷嚷着要娘亲抱。
“娘亲,如一要抱抱!”
江薄锦看着江如一天真烂漫的笑脸,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过分,可是一想起前几日的事情就有些后怕,她弯腰将如一抱起,脸上却带着惆怅的表情,这令江如一心下一沉。
她伸出小手儿摸了摸江薄锦的脸颊,关切地问道:“娘亲怎么啦?是不是如一惹娘亲生气了……娘亲莫恼呢,生气伤身,若是如一做错了什么,娘亲说,如一一定改。”
江薄锦闻言,扯出了一丝笑容,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娘亲没有生气,如一多虑了,娘亲怎么会生如一的气。”
嘴上虽这般应承着,江薄锦内心却扔进打着鼓儿,若是放在出事之前,她见如一这般懂事心里早都乐开花了,可自出事后,无论这丫头做什么她都有些不安,生怕一不小心让她惹了什么祸来。
而江如一也开始察觉,江薄锦对她愈发的疏远,尤其是上次她去向主人报告完王府的事后,这几日更是连关心的话都没有一句,这让她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很担心,那得之不易的些许温暖转瞬间又要失去。
不,绝对不可以!
待到用晚膳的时候,江如一才见到翟忆如,可她刚想开口与她搭话,翟忆如便将小脑袋转了过去,与江薄锦又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时不时说几句俏皮话,逗得江薄锦与翟琰烨捧腹大笑。
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愈发自卑,眼眶再次红了,可她不能哭泣。因为一旦她落泪了,那么就真的要暴露了,所以她只能强忍着强忍着眼泪用完晚膳。
入夜,江薄锦与翟琰烨带着翟忆如在庭院中玩耍,江如一孤身一人回了闺房,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她不想再这样孤独下去,她害怕一个人的夜晚。
“薄锦娘亲……能不能,别这样冷落我……”
她低着头,手掌抚摸着腰间一枚玉佩,那是真正的江如一的贴身物,是江薄锦赠予的,她很羡慕真正的江如一,羡慕翟忆如,因为无论如何她们都有一个时时刻刻念着她们的娘,一个温暖的完完整整的家。
她想哭,可她不能哭,一旦她哭了那么江薄锦更会觉得事有蹊跷,到时候她面临的就不仅仅是他们的冷落,甚至还会有主人的责怪和惩罚。
她长叹一口气,将玉佩压在枕头底下,待到沐浴更衣后,便回了闺房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房梁。
“往日这时,都是有薄锦娘亲哄着的……”
她想起前些日子,江薄锦日日在睡前为她唱摇篮曲,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可今日她只能看着房梁,独自一人入睡,她听着窗外江如一为翟忆如而唱的摇篮曲,心中愈发苦涩。
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将被子蒙上,躲在被子里低声啜泣。
“娘亲……我不想失去薄锦娘亲,不想失去琰烨阿爹……我,我不要这样……”
不知过了许久,江如一哭的累了,便也就入了梦。
次日清晨,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江如一耳畔响起,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她们的样子她并不熟悉,她眉头微皱,问道:“你,你们是谁?”
两个侍女异口同声道:“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江如一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便匆忙起身,披了一件外套便走出了卧房,刚出门便看到江薄锦迎面走来,她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衣角,问道:“娘亲,这两个……如一不认识的!”
江薄锦看了那两个侍女一眼,随后蹲下身一手摸着江如一的脑袋,笑道:“是啊,她们都是如一不认识的,娘亲为如一换了两个侍女呢,她们呀可都是会武功的,往后便可以时刻保护着如一了。”
江如一闻言怔住了,会武功?那也就是说,往后她无论去哪儿这两个侍女都会时刻跟随,并且她不可能对她们使任何小手段,她被监视了!
不,这不行,若是她被监视了,那主人就收不到消息了!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江薄锦,嘟起小嘴儿撒娇,道:“可是……娘亲,如一喜欢原先那个姐姐……这两个姐姐看起来好凶,如一怕……”
江薄锦轻笑一声,揉了揉江如一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如一别怕,姐姐是保护你的,好了,快换好衣裳起来用早膳,忆如早已用完早膳去花园里玩了呢。”
说罢,她转身离开,两个侍女便上来为江如一更衣梳洗。
用完早膳,江如一独自坐在院内晒着太阳,看着空中飞过的白鸽,心里愈发烦闷,如今多了这么两个会武功的侍女盯着,她就是要做什么也不敢做。
眼瞅着今日又要出府去向主人报告的,可现在已经快辰时了,这两个侍女却一丝困倦,一丝疲惫感都没有,仍旧是像两座雕塑似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她不禁苦笑,江薄锦哪是找了人来保护她啊,明明就是找人来盯着她嘛,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我说,两位姐姐,可不可以放我出去玩呀?这府中这么大,也没人陪我玩,孤独的很呢。”
江如一试探着对两个侍女道,只见那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府外危险,小姐莫要以身犯险。”
江如一这下是彻底放弃了出府的念头,瘫坐在藤椅上,绝望地看向天空。
今日闹这么一出,江薄锦也算是把事情做绝了,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就只剩这两个婢女陪在她身旁,她长叹一口气,需要的不来,偏偏塞过来两个碍事的。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很快黑夜再度降临,江如一没有去饭厅同三人一起用餐,毕竟他们一家那么其乐融融,她没必要过去自讨没趣,在闺房内用完晚膳,更衣沐浴后便在床上躺下了。
她将压在枕下的玉佩取出拿在手中把玩着,口中轻轻哼唱起江薄锦之前曾吟唱的家乡童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唱着唱着,她的眼眶湿润了,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颊上滚落,她不敢哭出声,怕把那两个侍女引来,只得迅速的擦去眼泪。
“这王府内的日子,真是一日比一日煎熬!”
她暗自叹道,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住,蜷缩着身子在被子里啜泣,想起每一日那些家仆的眼神,翟忆如的原理,江薄锦的面热心冷,心中苦楚不堪言说。
“我好想念曾经的薄锦娘亲,她那样温柔……为什么这么快就变成这样了……”
又想起那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侍女,仿佛双胞胎一般,无论做什么都那样同步,时刻不离地紧跟着她,别说出府了,连动弹一下她们都能一惊一乍地死死盯着。
“这几日她们盯得这样严,怕是也出不了府了,好不容易潜伏了这些日子,却连一丝情报也带不出去……她怕是要生气了。
她这样想着,又为自己的无能哭了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沉沉的入了梦中,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而此时,另一边,木心见江如一至今不来,硬生生在那儿等了她一宿,见天明了还不见她的踪影,心下愈发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