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薄锦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儿,累了就找个环境安静的地方休息,顺道去附近街上逛逛,有遇着医馆就进去看诊。
人生地不熟的,不光是医馆的人不信任她,就连来医馆看病的人,也不太相信,毕竟是个年轻人,还是个女子。
这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资历尚浅,还挺着个大肚子,不过这双眼睛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清澈的见底,一言一行都能体现出她的善良与教养。
“大夫啊,我这小儿在你这抓了三副药也没能见得好啊,反而咳嗽的走些更厉害了!”
街上那位卖泥人的手艺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衣着朴素干净,只见小孩脸色苍白,或许由于病痛带来的难受,有些哭闹,看着就令人心疼。
“这三副药都是照着这老祖宗的医书来抓的药,别人吃了也都好了,怎么这到你这儿就有些不行了?”
一位在医馆的老医者倒是犯了难,毕竟从医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也是少有。
“您快给再看看吧,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我当爹又当娘的才把他拉扯大,这要是不把他照顾好,我可怎么对得起他娘的在天之灵啊!”
手艺人着急的眼睛都红了,江薄锦看见了,本就医者仁心,便走上前去。
“你快抱过来我再看看罢!”
看医者说完就拿起了药方纸,江薄锦倒是不紧不慢的在老医者之前开始问起了小孩子。
“把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来。”
小孩子见到如此漂亮的小姐姐,听她说话就像有魔力一般。瞬间他便停止了哭闹,眼泪水俨然还在脸上挂着,乖乖照做了。
“这位姑娘这是?”
老医者看她的手法也是有些门道,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个小孩儿的情况,他遇上可能也没什么办法,明明就是按照医书里面抓的药啊。
怎么会吃了没效果,反而更严重了。
“上次开的什么药方,可以给我看看吗?”
江薄锦还是一脸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医者便是招呼小学徒给这年轻好看的姑娘拿来了药方。
“老师傅,您这这药是开得没错,的确是治伤风感冒的,可是这病分寒热两种,小孩子是恶寒发热,苔薄白,脉浮紧,跟风热不一样。”说完江薄锦合上了药方,轻轻摸了摸小孩子的额头。
手艺人有些急了,他变得更无奈了,既然这药没有问题,那怎么会吃上了还变得更严重了呢?
透过他双眼的焦急,江薄锦给了他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手艺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才有了没有差点崩溃的底气。
“首先这药开成风热的了,再有就是药房的剂量有些问题,毕竟小孩子跟普通成人的体质不一样,稍稍微偏弱了一些,再加上之前您开的药,药效太过雷厉,小孩子体质本来就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之前的药也作用不大,所以这后面才会更严重。”
“姑娘啊,那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老医者恍然大悟,这姑娘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却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活到老学到老,倒不如向她讨教一番。
“对啊,这位姑娘,还劳烦你给我这苦命的孩子指出一条活路啊!要不然,要不然,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手艺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没事的,孩子只是有些外感风寒表证,我只需给你捡上一副桂枝汤就好。”
老医者放宽了心,这姑娘来头不小,资历还得再考证考证,小学徒便马上拿上镊子,“还请这位姐姐指教。”
“大枣一钱,桂枝芍药生姜,各三钱,炙甘草二钱就好,早晚一次汤服,这药不会太苦的。”
说着紧握江薄锦的小孩子,有了些许放松。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从医多久?”老医者对她也是非常认可。小学徒倒是有些摸不着脑筋,这姑娘年纪轻轻如此厉害
“本姓江,名薄锦,自小接触医,耳濡目染,如今也在学医。”
江薄锦坦然回答,又转念一想,既是这样,不如就在这医馆看诊,也好赚个赶路钱。
“江姑娘里面请。”
小学徒在后殿端上两杯茶水,江薄锦这才说明了来意。
“老师傅可能留我在此看诊?”
“倒也可以,只是怕姑娘你这肚子有些不方便。”老医者说明了他的担心。
“我一路逃难过来,实在是有些走投无路了。”江薄锦说完,发现也并没有那么辛酸,倒是她这一身本领,倒也坦然。
“那也罢了,今后姑娘什么打算?”
“我一路向南去罢,待我攒够银两便开一家小医馆,养育我腹中孩子长大。”
“你明日就来看诊吧,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你也不必太过操劳。”
“多谢了,老师傅。”
江薄锦说完心花怒放的回去休息,经过手艺人家小孩的事,似乎她的医术也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传开了。
第二天医馆来的人异常的多,什么疑难杂症,综合病痛就像是等着江薄锦便迎刃而解一般。
老师傅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靠近窗口的就诊台,也避免了医馆里面空间狭小对孕妇造成的胸闷不适。
小学徒闲暇时分特别好学总是要找江薄锦讨教一番,就连老师傅也频频称道。
很快,江薄锦的医术被传的神乎其神,每天都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当然也有很多人一开始对这个年轻的女医者有些质疑,不过久而久之便开始极度信任她,因为对于江薄锦的医术,确实是人不可貌相。
这样一来,很快江薄锦就赚到了很多银子,不管她去哪儿,都会有人特意几经周折来寻她看诊。
江薄锦一路上每到一个地方小镇,就去医馆看诊,这一路名声,患者对她也是极度信任。
渐渐地,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从箐翦那里离开也快四个月了,眼看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已经快要九个月了,即将临盆,江薄锦也不敢再往前面走下去了。
她正好寻着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镇,小镇上的风景她特别喜欢,正好用自己之前看诊赚的银子,在小镇东边开了药铺。
小丫鬟陪着主子一路走来,也时常劝着主子不要这么操劳,不过看见主子每次治好一个病人的欢喜,也就不再规劝,只是照顾主子照顾得更细心些。
“宝宝啊,你马上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了,娘亲很期待你的到来呢。”
或许是江薄锦第一次做母亲,她想尽量给孩子最好的,给孩子所有的爱,她又怕自己第一次做的会不太好,本就见不到生父的孩子,会觉着委屈。
“主子,山药羹好了,你快趁热吃下吧,免得把我们小主子给饿着了!”
小丫鬟看见江薄锦自离开以来心情都格外的好,还时常读一些医学名著给肚子里面的孩子听。
“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女孩,你也找空去准备准备孩子的东西才好。”
说得也是,之前走得太匆忙,箐翦公主整理的东西太多了,也没来得及带,得找个时间帮主子置办置办才好。
“男孩女孩倒是不知道,不过这孩子也倒是没少折腾他娘亲。”
“药铺那边你置办好了吗?”
“好了好了,一切妥当,就等你去坐诊了。不过。”小丫鬟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江薄锦抬脸问到。
这小丫鬟跟着她这一路,也没少受苦受累,若是想要离开,那便也好。
“不过主子你都即将临盆,确定还要坐诊吗?”小丫鬟面露难色,若是这样任由主子折腾,倒是担心江薄锦肚子里的孩子。
“我这一天这样也闲来无事,你跟着我这么久,抓药也学得不少,我就偶尔过去义诊,你负责抓药就好。”
小丫鬟点头,江薄锦倒是也明白她的担心,不过自己本身就身为医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很快江薄锦在镇上开了药铺还义诊的消息传遍了小镇,可能是因为这里比较小的缘故,街坊邻里一个说一个。
……
在药铺快要关门的时候,一直在门口附近盘旋踌躇的一个大妈仍然不打算进来。
江薄锦给了小丫鬟一个眼色,小丫鬟便走出去请了这位妇人进来。
“小姑娘我没钱看病啊!我要是买了药,我孩子就没钱吃饭了。”
“没事的,你先坐。”
小丫鬟把大妈安置在了病人坐的诊台上,江薄锦点头示意小丫鬟去药材那边侯着。
“有什么症状吗?”
江薄锦脸上的笑容让本来极度不好意思,囊中羞涩的这位妇人开了口。
“这药,要多少钱?看病是不要钱的吗?”
“看病不要钱,我这是义诊,你不用担心药钱,你只需要先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就好了。”
“我只是有些咳嗽,没什么大毛病,可是一直也不见得好。”妇人随口说着,但是她脸上的面容却是十分难看。
“可是季节交替变换时常发作?有没有咳出血过?”江薄锦也知道她的难处,换做同样都是母亲的角度,为了孩子,母亲可真是太伟大了,不敢想若是这位妇人倒下了,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是啊,就是昨日有些咳,手帕上咳出了血,我怕我命不久矣,可我不能倒啊,我要是没了,我的孩子还不足四岁,孩儿他爹也去得早,出海就再没回来……”
妇人语气哽咽,仿佛这世间的不如意十之八九,生活把人逼迫到了一种绝境,她也曾感同身受。
“没事的,我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