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景就这样被沈念仁问住了。
他想怎么样?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让宋语笙醒过来罢了。
可是在沈念仁的这一连串质问声之中,夜城景也终于懵懵懂懂地明白,宋语笙真的死了,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了。
而这一切,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夜城景低下头来,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眼眶也变得温热一片。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慌,不过比那种感觉更强烈的,是心中的空荡。
沈念仁冷眼看着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夜城景,启唇道:“夜将军,我不管你跟阿笙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将她逼上了死路,拜托就此收手吧。”
夜城景的身体一僵,视线转向了宋语笙已经冰凉的身体上,她的衣服破烂,隐隐还能看到肌肤上被灼伤的痕迹。
那都是他……带给宋语笙的痛苦。
夜城景只觉得喉头一滞,明明他也根本不想伤害宋语笙的,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呢?
尽管如此,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只是沉默地看着宋语笙的脸庞,思绪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宋语笙的笑靥,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便是相见恨晚,如果不是因为宋语笙一直为他出谋划策,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在战场上死去。
在发现宋语笙竟然是女儿身,还跟自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夜城景的心里最开始其实是有一丝庆幸的。
庆幸什么?庆幸宋语笙是个女子,他并没有对一个男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那个时候的夜城景根本就不愿意面对那个曾经有过这种想法的自己,所以便无耻地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在了宋语笙的身上。
这一刻,夜城景也有些想不明白,倘若最初宋语笙以自己的真实身份与自己结识,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然而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夜将军。”沈念仁的声音将夜城景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夜城景怔怔地转过头去,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愣。
看着这样狼狈又陌生的夜城景,沈念仁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夜城景究竟对宋语笙抱着怎样的想法。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对夜城景充斥着不满与愤然,但毕竟身份还摆在这里,沈念仁只好保持着基本的礼仪。
夜城景瞟了他一眼,心中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什么,问道:“什么?”
“请允许在下将宋语笙带回去安葬。”
安葬……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再也看不到她了吧?
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突然从夜城景的心中叫嚣着冲了出来,似乎在拼命地告诉他,不能答应。就算是死,宋语笙也应该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不过片刻,夜城景的整颗心却又突然冷却下来。
事已至此,宋语笙……也应该不愿意留下来吧?
“我知道了……你带她走吧。”
在沈念仁抱起宋语笙的时候,夜城景便转过了身去。
他很清楚自己对宋语笙的不舍,虽然很想再多看她几眼,但也害怕那几眼会让自己再也不舍得放宋语笙离开。
夜城景还记得宋语笙对自己的背叛,所以也说不清究竟是谁亏欠了谁……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输的很彻底。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四周安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之后,夜城景才轻轻转回身来。
眼前,空无一人。
地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夜城景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喉咙间突然响起了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