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风清,月常眯着眼睛,白栀在一旁给她扇着扇。
风里似乎夹杂着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酒香。
“娘娘,你是喜欢皇上的吧。”
月常睁开眼睛,透过树梢,可见天上隐约闪烁的繁星。
“喜欢?”
“嗯,就是喜欢。不然你为什么将手上烫出一个又一个水泡也要学这梅花酒,可是学了又不肯留,悉数倒了?若是放在别的娘娘身上,怕是早就捧着酒壶找皇上去了。”
月常一向不是个擅长想问题的人。白栀如此问她,她不会回答。
白栀又换了个问法,“那娘娘为什么要学煮梅花酒?”
这么问她就懂了,“宫中传言说,他喜欢梅花酒。”
关于帝王喜好,向来是猜测者多。其实奚昀自己鲜少会说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按常理来说,只要能得他一句夸赞,便算得上喜欢了。
月常眸子又一下暗了下去,“白栀,我可能回不去了。”
她的确是回不去了,哪怕能带她走的莲华就在城外纪华寺,哪怕她已经知道了要找的人是谁。如今她成不了佛,成不了魔,做不成石头,也做不好一个人。她只能安安静静待在这座她求来的灼玉里。
不多时,扇子忽的停了。
“怎么不扇了?难不成我家的小胖丫头是在想谁家的公子?”
白栀低声道了句,“娘娘----”
仔细一听,并不像那胖丫头平日的羞赧。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惶。
月常不在打趣白栀了,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站着的男人,白栀的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原本在白栀手里的那柄团扇已经到了奚昀手里。
男人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他踏积叶而来,竟没有一丝声音。
见了奚昀,月常半躺在小榻上没动,只对白栀说,“你先下去吧。”
白栀退下后,月常起身,攀上他脖颈,另一手去要他拿着的那柄团扇。
奚昀似乎早就料到了她靠过来是为了要回顾晏送的那柄扇子,顺势拿着团扇一躲。她没能拿到。
月常顺势又抱住了他。
奚昀就这样抱着她进了灼玉宫。
殿里明明有足够的冰块,很是清凉。她还是搬着小榻去了外面。
奚昀摸了摸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东西,将她放下来。
“看来伤好了,又能勾人了,嗯?”
将团扇扔在一旁,奚昀取出一条丝帕来。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只鸟。翅膀一高一低,眼睛一大一小。
“朕问你,这上面的鸳鸯,为什么只有一只?”
过去那么多日,他总算弄清楚,上面那只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一只鸳鸯。
月常看了一眼,将头一扭,“没有为什么。”
像极了他曾经的语气。
奚昀哼笑一声,说,“鸳鸯要成双,这一只算怎么回事。朕命你,在补上一只,就在它旁边。给你一日时间,明晚之前必须完成,不得有误。”
“不补!”
夏夜,终于起了一丝风,可以听见灼玉宫的西窗上哗哗作响。是那些蓊郁的藤蔓。
奚昀觉得,手上时有细细碎碎的疼,不知她又在做什么。
将她扔在一个角落里养伤也有大半个月了,这几日却要他烦躁的折子也阅不下去,只好抽身过来瞧瞧。
来了才发觉,这东西在所谓冷宫里好着呢。也有精神同他瞪眼了。
奚昀将她往怀里一带,又笑说,“小石头,你不补也行,朕不杀异类。可你别忘了,白栀和方训,都是朕的奴才。朕要他们的命,没人能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