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抓了两把凌乱的头发,从床上一堆凌乱里挑出他的衣裳来。
她昨晚说的吃饱了应该是真的,这会儿许是困的,不怎么粘人,只顾着拿了衣裳往他身上套。男人流畅优美的线条就在眼前,紫晕柔柔,她竟没对他动手。
奚昀看她手里的衣裳。不得不出言提醒她,“错了,不是这件。”
她搁下手里的,又扒拉出另一件来。
好不容易顺序对了,折腾了半天才将他的衣裳穿上。
这奚昀,也不知道图个什么,要他自己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朝会殿了吧。
可看那女人呢,现在还跪在床上,笨拙地弯着腰系他腰上的锦带。
小屁股刚好微微翘起,她弓着身子环他的腰。
奚昀一笑,伸手便轻轻捏了她。
她给他系不好,他就一直揉。也算不白等她。
月常似乎已经适应那在她身上作怪的手了,跪在床边往他跟前挪了两步,总算勉强给他系好了。
时候不早,奚昀没顾上把她赶下床,匆匆出了门。
月常也不客气,他走后,她身子一倒,又倒回了宽大的床上。她还没睡够呢。
直到外厅传来一阵香味。
月常从床上坐起来,揪出那件轻薄的衣裳将自己一裹,溜到外间。
唔,一个人都没有,只他那张案上,又摆满了吃的。与上次一样,旁边有一个食盒。
很快,月常又将那个食盒装满了。
一开门,碰到了魏不贤。
接连两日,这丫鬟都是宿在长思殿。今早皇上出门的时候,神清气爽,还特意嘱咐了提前传膳,不必等他回来。
这末园给她安排的房间,她一日也没住过。个中缘由,魏不贤还能不知道么。
月常觉得,魏公公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虽然魏公公还是同以前一样和善,可似乎,更客气了。
“月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被叫了一声月姑娘,月常似乎有些不习惯,一时有些无措,“我,我想把这个给白栀-----”
魏不贤看了看她手上提的食盒,“月姑娘,你现在于长思殿当值,是不能去碧桂宫的。这个,我替你给白栀吧。”
“可我想见那个小胖丫头,我想知道她好不好,瑾妃有没有打她,还有------”
魏不贤也不着急,就笑眯眯安静等她说完。
“还有,魏公公,你统领宫中下人,能不能让白栀也来长思殿?”
魏不贤接了她手中的小食盒,也不知她塞了多少东西在里面,满满当当可不轻快。看她一手拎着很轻松的样子,倒是小瞧了她。
“月姑娘,我统领下人是不假,可却管不了这长思殿的用人。长思殿宫人调度,都是皇上说了算。且,皇上一向不喜欢长思殿留太多值守佣人。总之,这事,我做不了主。”
月常叹了口气。
“那这食盒,就麻烦魏公公了。”
“你放心,东西我肯定送到白栀手里。”
碧桂宫。
白栀打开食盒,只见如上次一样,是满满一盒吃食,盒底铺一块黄绸。
小小的盒子,被那个女人塞得满满当当。在放进去一块点心都难。
这次,还是由魏公公亲自送来的。
搁下东西,白栀又问魏公公,“这是月常给我的?”
“不错。”
“那,魏公公,她在长思殿可还好?有没有惹皇上生气?她什么都不会,她-----”
白栀实在是担心那个一张嘴就能惹祸的女人。
“白栀,你尽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月常在长思殿一切都好,也并未见皇上生气。”
白栀听了着实觉得奇怪,那个女人,竟然没惹皇上生气?有时候,连她都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祸精。
魏公公在宫中几十年,见多了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惟独没见过妃嫔间有什么姐妹情深。这丫鬟间,就更没见过了。
一时间,他也说不上那月常为何总惦记着这个小丫头。
白栀听了魏不贤的话,恭敬站着,“是。”知道她没事就好。
魏不贤走后,月常送的那食盒被人一把从桌上拂下。东西散落一地。
白栀战战兢兢跪下,“娘娘------”
张瑾擦了擦手,“白栀,你长本事了啊。竟让魏公公亲自给你送东西来了。”
白栀慌忙磕头,“白栀不敢,是月----”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将她扯进来了。她好不容易才跳出了这个火坑。
“娘娘息怒,奴婢不敢了。”
也是这会儿,东西都散落出来,张瑾才看清了那食盒里垫着的一块黄绸。还有大大小小不下十余种的点心。连带金杯玉盏碎了几只。
这盒东西,莫不是从长思殿来的-----
顾不上收拾白栀,瑾妃去了陈靖宫里。
陈靖一见瑾妃就阴阳怪气,“吆,瑾姐姐侍候皇上辛苦,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宫宴过后,皇上就哪个宫里都没去过。一直宿在长思殿。
有求于人,话里的刺儿,张瑾倒也没同她计较。
“靖妹妹,你可还记得郁蓝生辰宴那日,皇上抱走的那个丫鬟?那丫鬟不除,将来必成祸患。你我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陈靖一笑,“瞧姐姐说的,说的好像妹妹现在的日子好过一样。我这儿可比不上姐姐那里,皇上三天两头就要去一趟。”
这陈靖还是与她憋着气。张瑾不得不同她说了实话。
原委叙完,陈靖吃了一惊,“姐姐没开玩笑吧,皇上那晚在你宫里待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却未碰姐姐一个指头?还有,一个丫鬟,就能宿在长思殿?”铃儿般一阵娇笑,“这么说来,姐姐还比不上自己手下的一个丫鬟。当真是应了那句话,青出于蓝胜于蓝。”
张瑾拿出一方黄绸,“这个,是今早魏公公送到我宫里来的,垫在食盒底层。你说,若不是长思殿来的东西,又怎能用这黄绸?”
“靖妹妹,你看是不是传个消息去钦天监--------”
“这后宫的事情,碍着钦天监什么事了?”
“你啊,糊涂,咱们去不了长思殿,可有一人是能去的。太后一向重视钦天监,又挂念皇上,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什么长思殿南星陨落-----”
靖妃明白过来,“这论心思,还是得数瑾姐姐。陈靖只盼着将来姐姐能帮扶妹妹一把。”
“只要你将这事办妥。”
长思殿里,月常正跪在小榻上研墨。
奚昀倒是什么也没忙,修长身躯往后一倾,慵懒靠在一个团垫上看她低头忙着。研个墨而已,她一副专心的样子。还将墨块尾端缠上了一小块黄绸,好像生怕脏了手。那块黄绸细腻轻薄,不像是垫在食盒里的那种。
奚昀似乎心情不错,没追究她心血来潮,将他穿着的里衫撕了一截去包墨块。
长思殿静谧,难得那妖精能老老实实替他做些什么。
“这案上的东西,笔要净,纸要齐,砚要润。剩下的东西也要摆放规矩整齐,记住了么?”
月常听见身后男人慵懒开口,一手捏起他常用的那支纤细朱笔,在指间挽了个花,又放回了笔搁处。
“记住了记住了,你毛病可真多。”
那斜倚着明黄簇花靠垫的男人眉毛一挑,这丫鬟要他亲自来教也就算了,还敢说他毛病多。
“你又说谁呢?”
那东西怂,禁不起问。立即老老实实低头研墨,“没说谁,没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