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方才,奚靖宸完全有机会收回他的佩剑。就算匾额坠落,可剑在手里,尚可一辩。劈落朝会殿匾额,是不敬的大罪。
可他竟选择了去护一个丫鬟------
阶上,奚昀一立,鸦雀无声。
“靖宸,可有话说?”
“无话可说,认罚便是。”
“朝会殿匾额是父皇手书,自宫宇修葺之日起便一直悬挂,以彰其道。如今父皇不在,匾额劈落,乃是大不敬。你既认罚,就在此殿前跪思反省,直至工匠将这匾重修补悬挂。”
朝会殿上悬挂的匾额,非三五人合力不能抬起。就算修复,待墨定胶干,能重新悬挂也需三五日功夫。这么久的时间,要小王爷一直跪在此-----
都说皇上待小王爷宽纵,这回似乎太狠了些。
众人心中唏嘘,却谁也不敢多说。四王爷奚昊宇看跪在地上的奚靖宸,暗自一笑。这小子想跟他斗,还是嫩了些。他动动手指,就让那小子哑巴吃黄连,结结实实跪上几天。
“不能怪小王爷!”
四下寂静,那东西声音格外清脆。
奚昊宇一瞧,是方才端茶的小丫鬟。只见那小丫鬟跑到奚昀面前,扯了奚昀的衣袖,将他一指,告状一般。
“是因为四王爷要抢我给你端的茶,小王爷为了帮我所以才------”
奚昀看那拉着他衣袖的东西,倒是难得见她如此着急,往日伶牙俐齿的,这回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么,还有谁看见了?”
莫说当时无人看见,就算有人看见是四王爷动的手脚,一个小王爷,一个四王爷,两边的人都开罪不起,谁也不愿蹚这浑水。
在场几位纷纷垂首,无人说话。
奚昊宇早就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只管站在一侧看那小丫鬟。
奚靖宸这次瞧上的女人虽说还是个丫鬟,可比上次那个强了些。若是放在上次那个身上,估计是没有这个胆子替他出头的。
“我看见了,这还不算吗?”
“你一人之词,如何令人信服?”
“我虽一人之词,可我不会骗你。”
奚昀没在多说,转身欲回朝会殿。事情没交代完,身后几位朝臣还在等他。
“你若不信,我就与小王爷一起跪!”
阶上人未在回头,朝会殿门一关。小王爷跪在地上,眼风一扫,围观群臣纷纷知趣散去。月常果然在他身侧跪下。
奚昊宇走到那跪着的丫鬟旁边,一弯腰,将她瞧了个清楚。
精致小脸,白里透粉,一双眼睛生得漂亮,偏偏对他翻了个白眼。薄唇樱红,开合间透着伶牙俐齿的机灵劲儿。
那丫鬟朝他哼了一声,他竟也难得生不起气来。
奚昊宇一向看不上这宫里的下人。这会儿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老十一总是对这些鲜嫩嫩的小丫鬟情有独钟了。一伸手,奚昊宇好像要挑她的下巴。
还没碰到月常,手腕被同跪在一侧的人握住。
奚昊宇觉得,兵马司历练几日,他这十一弟的力气比往日长了许多。
“四哥,靖宸不介意折了你这只手,哪怕在这里多跪两日。”
“呵,就凭-----”
话音未落,月常只听得自己面前,被奚靖宸捏住的那只手腕上传来清脆一声。
奚昊宇脸色刷白,他没想到,这小子跪在这里,只是装出来的驯服。
腕上剧痛,奚昊宇面上愈显狰狞。
“奚靖宸,你,你竟真敢-------”
奚靖宸一笑,故意提高了嗓音,“呦,四哥这手怎么了?看起来伤得不轻快。”一扭头,又问身边陪他跪着的小丫鬟,“是谁伤了四哥的手,你可看见了?”
月常学的快,立即摇头,“没看见没看见。四王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奚靖宸忍不住看着月常笑。心道这东西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外带一脸无辜同情,逼真得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奚昊宇看着地上两人,怒不可遏,“信不信本王告诉皇上,你小子罪加一等!”
“四哥,九哥刚刚才说过,一人之词,不足为信,你是聋了不成?”
奚昊宇咬牙,只道这小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还是一肚子鬼心眼!以牙还牙的招数,他信手拈来。